「股權平分,話語權歸他。」楊晟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很公平。」
律師還想爭辯,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半年來在京城摸爬滾打的經歷,讓這個曾經的港島少爺學會了審時度勢。
有些權力,表面上讓出去,反而能換來更多。
雙方合同達成的那一刻,楊晟主動握住了葉觀瀾的手,一改往日懶散的態度,語氣中帶著幾分鄭重。
「葉總,合作愉快。」楊晟主動伸出手。
葉觀瀾抬眼,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才握住那隻手:「合作愉快。」
兩人的握手被一旁的攝影師捕捉下來。快門聲輕輕響起的那一刻,楊晟與葉觀瀾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凝聚在前方,兩人臉上都帶著愉悅的笑容。
鏡頭裡,葉觀瀾身著一套剪裁得體的黑色Brioni西裝,顯得沉穩而內斂;楊晟則穿著一件清新的淺藍色Thom Browne西裝,透露出年輕與活力。
兩人的服飾在色調上形成了鮮明對比,卻又不失和諧地融合在一起,彷佛預示著他們未來的合作將既有碰撞,又有默契。
簽完合同當天晚,楊晟做東,和葉觀瀾一行人去了TRB Hutong慶祝,露台上,故宮的飛檐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楊晟解開領帶,任夜風吹散他額前的碎發。半年來第一次,他允許自己真正放鬆。威士忌一杯接一杯,琥珀色的液體順著下巴滑落,在白色襯衫上暈開一片深色,酒精讓他的視線逐漸模糊。
「楊總,少喝點。」
葉觀瀾的聲音近在咫尺。楊晟轉頭,看見對方被燈光勾勒出的側臉線條忽明忽暗。
「葉少……」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伸手想去抓葉觀瀾的袖子,卻撲了個空。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葉觀瀾扶著他走出餐廳,夜風裡飄來對方身上淡淡的沉香木氣息,混合著一句近乎溫柔的叮囑:「明天還有正事。」
「葉觀瀾…」酒精讓粵語腔調更加綿軟。
夜風卷著未盡的話語消散在燈火里。葉觀瀾扶著他走向停車場,楊晟的額頭抵在他肩上。這個在京城的落魄港島少爺,此刻輕得像片羽毛。
兩年前初到京城時,楊晟還是個帶著港島腔調的「外來客」。在那些老北京眼裡,他不過是個可供消遣的「港仔」。
酒過三巡後,總有人拍著他的肩說:「楊少,給我們學兩句粵語髒話助助興?」
他學會了在敬酒時放低杯沿,學會了用京腔說「您受累」,甚至學會了在二環的胡同里找最地道的滷煮。但骨子裡,他始終記得父親離世前那句話:「阿晟,要識得睇人眉頭眼額。」
有人說楊晟是紈褲子弟,卻沒人見過他淩晨三點在辦公室核對報表的樣子。香港的夜店小王子,在北京學會了在酒桌上裝醉套話,在會議室里藏鋒守拙。
只有在葉觀瀾面前,他敢露出爪子。因為知道這個看似冷漠的男人,會記得他愛喝的湯,會在他醉酒時默默買單,會在合同里給他留一條命。
楊晟從小在香港長大,家境優渥,就是因為這樣他才過度放縱自己,最後被掃地出門,一事無成。
來到北京後,他更是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這裡的商業環境遠比香港複雜,人際關係也更加微妙。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才能在風起雲湧的商海中站穩腳跟。
第14章 你們內地人就是小家子氣
落地窗外,東京塔的燈光在雨幕中暈染開來。會議室里,松本社長第三次擦拭眼鏡的動作暴露了他的焦躁。
「葉桑,這個條件已經是我們最大的讓步了。」松本的英語帶著濃重的關西腔。
葉觀瀾的指尖在百達翡麗的錶盤上輕輕一叩。金屬與實木碰撞的聲響讓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他抬眼時,目光像手術刀般準確:「永久買斷?」輕笑一聲,「那不如直接收購貴社的動作捕捉部門。」
楊晟的鋼筆在合同邊緣畫了個鬼臉。他忽然用日語開口:「松本さん,您知道虛擬偶像最值錢的是什麼嗎?」不等回答,他轉著鋼筆繼續道,「是『成長』啊。初音未來如果永遠16歲,還會有現在的商業價值嗎?」
松本怔住了。楊晟趁機將平板推過去,上面跳動的曲線圖是他熬通宵做的數據模型:「看,這是按照動態演算法預測的收益曲線。前五年貴社占優,但第七年開始——」指尖滑過突然上揚的藍線,「我們的運營優勢會讓收益翻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