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1 / 2)

梳妝鏡裂成蛛網,映出她手指的方向——碎鏡片拼出的暗格露出半本日記。

楊晟在梅雨季節的霉味里數了七百三十次心跳。

當暮色把父親離去的剪影烙在牆上時,母親已經變成地毯上一團模糊的白。她的右手仍保持著抓握姿勢,指縫間露出半顆帶血絲的佛珠。

暴雨拍打彩繪玻璃窗的聲音蓋過了他的啜泣。

楊晟爬出衣櫃時踢翻了琺瑯藥罐,抗抑鬱藥丸滾進血泊里,像撒了一地褪色的星星。

他掰開母親僵直的手指,佛珠上的蓮花紋沾著皮膚碎屑——與二叔楊啟燊常年佩戴的那串沉香佛珠不同,這顆是象牙制的。

「晟仔……」母親殘破的嘴唇突然翕動,氣音如遊絲,染血的指尖在他校服畫圈,「去北京……」尾音被窗外的雷聲劈碎。

驚雷劈亮半本燒焦的日記。

楊晟看見自己百日宴的照片貼在扉頁,父親抱著他的姿勢像捧著一枚定時炸彈。照片背面有兩行重疊的字跡,舊墨跡寫著「我的驕傲」,新鋼筆印覆蓋成「孽種」。

……

手機在此時震動,葉觀瀾傳來最新解碼的錄音檔。

「……阿燊在滿月酒下了致幻劑,親子鑑定被調包……啟銘越來越像他……」

背景音里有《天鵝湖》的八音盒旋律,和母親破碎的哼唱交織成毒。

楊晟踉蹌著撞翻桌上的證物架,翡翠吊墜摔出孔雀眼中的微型膠捲。

16年7月23日的監控畫面里,母親戴著這條項鍊被推下海,而楊啟燊無名指的蛇形戒指反光中,隱約可見父親站在甲板陰影里。

他想起十六歲生日那夜,母親最後一次為他煮凍檸茶。玻璃杯沿的檸檬片下壓著字條:晟仔,真正的親……

後面的字被藥漬暈開,如今在紫外線燈下顯出血清蛋白的螢光——那是從她破裂的指尖抹上去的。

窗外又在下雨,楊晟吞下隨身攜帶的抗抑鬱藥,苦味在舌根蔓延成海。

證物全被收進鐵盒裡,蓋子緩緩閉合,他在逐漸縮窄的光縫裡看見十四歲的自己。——那個蜷縮在衣櫃裡的少年正用口型說:「你看,血濃於水從來都是謊言。」

……

郭明德推開咖啡廳,直接上了二樓,走到一處角落坐下後,他把手裡的糖包捏得咯吱響。

他壓低聲音說:「我剛查到,楊啟燊上個月申請了巴拿馬政治庇護。」

楊晟沉默著,他戴著鴨舌帽,遮住了受傷的臉。

昨晚郭明德在當年林綺嵐墜海的地方找到了楊晟,渾身沒一處是好的,就那麼跪在海邊。

他的旁邊放著一個防水袋,裡面的鑑定報告被海水浸透,墨跡卻越發清晰。而手裡緊緊攥著一個項鍊吊墜里,上面嵌著楊晟百日宴的全家福。

照片背面是楊啟銘的字跡,被海水泡糊的墨跡仍可辨認——我的驕傲。

楊晟是個很脆弱的男人,作為他的好友,郭明德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表面罵罵咧咧不好惹,私下卻是個抱著寵物會哭的大男孩。

從他們記事起,楊家就不待見楊晟,姑姑們罵他上不上檯面,楊啟銘動不動就打人。楊謙也沒少對楊晟拳打腳踢。

至於兩個姐姐,常年待在國外,幾乎不回來香港。

唯一對他好的,就是林綺嵐。

林綺嵐去世那年楊晟十六歲,那時候他以為自己害死了母親,行事作風越法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楊家任何一個人。

尤其是楊啟銘。

隨著年齡增長,楊晟開始不愛回家,經常會留宿在他家,或者會所通宵。他不關注楊家的任何事情,也不和楊家任何一個人來往。

只要給他錢,他就花,他樂意當個玩物喪志的廢物。

可是如今真相卻告訴他,不對,以前的一切都是錯誤的,你不是私生子,真正的私生子,是你大哥楊謙。

而你才是楊啟銘的接班人,是他的親生子。

郭家和楊家的關係,僅限於林綺嵐在世時——在她死後,兩家人的關係就沒有那麼要好了。

林綺嵐和自己的母親同一個舞蹈團,倆人步入婚姻後,關係也非常好,因此兩位女士的關係造就了兩個豪門的結交。

如今郭、楊兩家的路線已經完全不同,這次他幫楊晟,也是父母默許的,算是為林綺嵐幫一把她的孩子。

楊謙不是楊啟銘的兒子,而從小被懷疑是私生子的楊晟,才是他和林綺嵐的親兒子。

這件事情已經完全超乎了他們的想像,林綺嵐的死如今仍然是謎團,楊啟銘的死亡也存在疑點,不僅如此,現在還攪進來一個楊啟燊。

如果這次不是楊晟口中所說的京城那位朋友幫忙,以他們的能力,根本查不到這麼多的事情。

最新小说: 偽月光[帶球跑] 意亂情迷中:乖,喊聲小舅舅聽 異國強占,寶貝又抓到你了 太子爺囂張狂妄,卻對她俯首稱臣 撩欲熱吻!財閥老公失控狂親 大佬,出門記得裝不熟 公狗腰 第歐根尼的陽光 電梯求生,從毆打NPC開始[無限] 好優秀和真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