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護院?」梁苒挑眉,那個劉護院吃裡扒外,欲圖陷馮老於死地,馮家正連夜尋他,沒成想天才堪堪亮堂起來,劉護院卻自己折返回來了,這簡直稀奇。
趙悲雪果然還有後話,說:「劉護院還帶了很多官兵,將整個馮宅都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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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濛濛的發亮,派出去搜尋劉護院的家丁並沒有任何收穫,馮沖正準備派人再去尋,哪知就在這個時候……
「少郎主!少郎主不好了!」
一個僕役跌跌撞撞跑進來,匆忙回身指著外面:「少郎主,官兵!來了好多好多的官兵!將宅子都圍起來了!還有一夥子官兵往馬場去了!」
「官兵?」馮沖奇怪:「我馮家素來不涉及朝廷之事,奉公守法,稅錢是一個子兒也不少的上交,為何會來如此多的官兵?」
僕役驚恐的搖頭:「小人也不知啊!」
踏踏踏——隨著腳步聲,一個手挎佩劍的官兵走進來,身後跟著少說十來個人。
那官兵十足的眼熟,不正是昨日裡在關卡口盤問馮老一行的掌官麼?
馮沖識得當地的官兵,平日裡也有些子走動,從未見過這麼一號人,顯然是空降到地方來的。
馮沖上前說:「這位官爺,不知我馮家是犯了什麼事兒,需要您如此勞師動眾?」
掌官走進來,好似進了自己家的後院,伸手拍了拍大堂上一溜兒的條案、憑几,好似在掂量成色,隨即笑起來,滿臉的油滑:「天子在出行的途中遭遇了歹人刺客,所以各地州府都要加強戒備。」
馮沖也聽說了,年輕的天子親自接應菰澤國二十萬鐵騎大軍,在路上卻遭遇了變故,因為遇刺的地方距離這裡不遠,馮家又是大門大戶,所以耳目相當靈通。
馮沖不解:「敢問官爺,這與我們馮家何干?我們馮家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
掌官哈哈一笑,說:「有人檢舉你們馮家,說你們馮家的馬匹出了惡相,仿若中了邪祟,必然是因著這些馬匹不祥,天子路經此地,才會遇到刺客襲擊的。」
「什麼?」馮沖愣是被他說懵了。
這一套一套的,都什麼跟什麼?這掌官自己聽起來不會發笑麼?有什麼前因與後果麼?馬匹遭了邪祟,所以連累了天子被刺客襲擊?
馮沖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聽到掌官這般胡攪蠻纏,冷笑一聲:「這未免太過強詞奪理了罷?」
「你說什麼!?」掌官呵斥,把手搭在佩劍上,隨時都準備出鞘。
馮老從內堂趨步小跑出來,他是商賈,最是懂得賠笑,說:「掌官、掌官,您不要動怒,犬子年輕,不懂得規矩。」
「哼!」掌官冷笑。
馮老又說:「這個……不知掌官是接到了什麼人的檢舉?」
這時候有人從堂門口大搖大擺走進來,他恨不能邁著方步,搖頭擺尾,若是給他一個繡球,活脫脫就是在舞獅,正是昨日逃跑的劉護院!
劉護院臉上還帶著傷,那是被趙悲雪的門閂打出去,砸在地上磕花的,整個一張大花臉,別提多滑稽可笑。
劉護院拍著胸口,大言不慚的說:「是我!」
馮沖氣得指著劉護院:「是你這狼心狗肺的庸狗!昨日你傷人潛逃,我們還沒扭送你去見官,你自己反倒送上門來了?」
劉護院立刻後退兩步,退到掌官身後,狗仗人勢的嘴臉淋漓盡致,諂媚的說:「掌官!掌官!就是他們馮家,我檢舉,馮家有惡馬,是奴親眼所見,那些馬匹凶神惡相,平日裡吃人不吐骨頭,就是這些惡馬方了天子的運勢,這才叫天子在路上遭遇了襲擊!」
掌官聽著他胡攪蠻纏,竟沒有打斷,反而說:「那可如何是好?」
劉護院的表情更加卑微,卑躬屈膝的說:「奴私以為,應當由掌官將他們所有的馬匹收繳,集中起來處死!」
「你說什麼?!」馮沖真的怒了,那些馬匹都是他辛辛苦苦馴養的,全都是寶馬良駒,竟被劉護院如此詆毀。
「誒——」掌官抬起手來,說:「馮老與少郎主也不必著急,其實還有一個法子,你們也可以……交錢蔽禍不是麼?我聽說金子有驅邪避災的本事,你們不妨將家財全都兌換成金子,是不是?」
馮沖算是聽明白了,劉護院是回來報復的,說了這麼多雜七雜八沒頭沒腦的,其實劉護院就是給那個掌官,找了一個搜刮銀錢的好法子。
馮沖冷笑:「好啊!好一個掌官,你這便是明搶!」
掌官撂下臉子,不屑的說:「要麼殺馬,要麼交錢,兩條路由你們任選!」
馮家是經營馬場的,如何能殺馬?別說這些馬匹都是錢財,便算這些馬匹一錢不值,馮老和馮沖也不忍心將它們殺害,掌官說了這麼多,無非是逼他們交錢,馬匹不過是個幌子。
掌官與他們撕開臉皮,把話挑得如此明白,也不需要再裝了,說:「我的耐心有限,你們快些做選擇!」
馮沖氣得雙手發抖,呵斥說:「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