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悲雪今日來到太極大殿門口,的確不是為了接梁苒,而是專門來尋嬴稚的。
「嬴稚。」趙悲雪從後背叫住他。
嬴稚停下腳步,略微有些吃驚:「趙皇子,尋嬴某可有事?」
趙悲雪點點頭,說:「借一步說話。」
二人便到了迴廊之下,嬴稚說:「此處四下無人,趙皇子有話可以直說。」
趙悲雪的臉色微微有些改變,不似平日裡那般不近人情,也不似平日裡那般厭世冷漠,說:「你好似很會討好人,我想問問你的心得。」
討好?
嬴稚被他問住了,登時哭笑不得,糾正說:「趙皇子,那不是討好。」
趙悲雪挑眉,嬴稚說:「那是審時度勢,知進退,懂分寸。」
趙悲雪抱臂,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說:「把你討好人的本事,教給我。」
嬴稚:「……」趙皇子顯然沒有在聽。
嬴稚瞭然的說:「趙皇子想學審時度勢這門技藝,可是為了君上?」
趙悲雪倒是爽快,說:「君上如此看重你,扶你做嬴氏宗主,讓你繼任大宗伯,說明你討好君上的本事不錯,我亦想學一學。」
趙悲雪身世悲慘,在北趙他從來不需要討好任何一個人,因為他是天掃星,沒有人會與他親近。
到了上京,趙悲雪覺得自己除了守著梁苒,幫梁苒做事,幫梁苒殺人之外,好似不會再做其他事情了。且梁苒對自己忽冷忽熱,時而親密,時而疏離,趙悲雪實在參不透其中的玄機,他需要一個狗頭軍師。
嬴稚顯然是趙悲雪選中的狗頭軍師。
「咳……」嬴稚咳嗽了一聲,說:「既然趙皇子開口了,嬴某可以教趙皇子一招。」
「你說。」
嬴稚說:「君上雖看似親和溫柔,但生在宗室,長在皇家,骨子裡卻是天生的上位者,對待這樣的上位者,一定要乖巧聽話。」
「乖巧?」趙悲雪不解:「聽話?」
怎麼看這四個字,也與趙悲雪極度不符。
嬴稚笑著說:「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消失,把吩咐的事情做的妥當體貼,不需要你的事情絕不插手多事,這便是嬴某的處事原則。」
趙悲雪似懂非懂,但他聽懂了一點——聽話。
趙悲雪若有所思:「我好似懂了。」
又說了一聲謝了,轉身大步離去。
「趙……」嬴稚還未能開口叫住他,趙悲雪不愧是練家子,來去如風,已然消失了蹤影。
嬴稚揉了揉額角,第一次有些苦惱,趙皇子當真聽懂了麼?
趙悲雪匆匆回到太極殿,梁苒早就離去了,他問了宮人,得知梁苒回了紫宸殿,立刻大步往紫宸殿趕,甚至用上了輕身功夫。
梁苒坐在紫宸殿的太室之中,看似在批看文書,其實有些心不在焉,他很好奇,趙悲雪私底下找嬴稚做什麼?那兩人有什麼共同語言?一個是文臣,一個是武將,一個是梁人,一個是趙人,一個審時度勢,一個不近人情,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踏踏踏……
梁苒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向太室門口,是趙悲雪回來了,但他裝作不經意,又垂下眼目,繼續專心致志的看著自己的文書。
「君上……」趙悲雪欲言又止。
梁苒不耐煩的蹙眉,冷冷的說:「做什麼,沒看到寡人正在批看題本麼?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擾寡人。」
趙悲雪欲言欲止的表情更加濃烈,還是張了張口,說:「君上的題本……拿反了。」
梁苒:「……」???
梁苒低頭一看,還真是,手中的題本是反的,他方才一直心不在焉,思忖著趙悲雪的事情,其實根本沒有看題本,題本只是一個幌子,現在這個幌子被趙悲雪無情無義的戳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