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蘇木大步沖入太極大殿,他面色焦急,額角掛著熱汗,呼呼喘著熱氣,急促的說:「君上,邊關急件!」
梁苒皺眉,說:「北趙又在鬧什麼么蛾子?」
蘇木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側目看了一眼趙悲雪,眼神複雜,這才拱手說:「啟稟君上,北趙傳來消息,說丟失之物已然尋到,並非是世子郁笙偷竊,一切乃是誤會,想與大梁和談,重修舊好。」
他這話一出,羣臣激動。
「北趙這是怕了!」
「無錯!我就說,世子郁笙這等神仙般的品性,如何會做偷盜之行?必然只是趙人隨便尋的藉口!」
「如今他們看大宗伯病逝,齊王年輕有為,恐是怕了!」
「哼!趙人真真兒無恥,欺軟怕硬!」
前任大宗伯與北趙絕對有所勾連,如今他死了,這消息傳到了北趙,北趙自然需要重新掂量掂量。再者,如今的大梁除了擁有世子郁笙的冶鐵技術,還擁有了馮老的萬貫家財,和無數寶馬,實力已然更上一層樓,北趙選擇這個時候開戰,其實是不明智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北趙的皇帝也算是能屈能伸,主動請求和談。
就在羣臣一片驚喜讚嘆之中,梁苒倒是發現了一些端倪,蘇木的眼神略微異樣,怕是北趙求和並沒有那麼容易,其中還有小貓膩。
梁苒開口說:「蘇木,北趙可還有後話?」
「是。」果然不出梁苒所料,蘇木抱拳說:「北趙有言,和談的前提條件是……希望能放北趙四皇子回歸母國。」
北趙的四皇子,那不就趙悲雪麼?
唰——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聚攏在趙悲雪身上。
今日是冊封的大日子,趙悲雪也出席了冊封大典,只不過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這一下子瞬間變成了焦點。
北趙求和的前提是放回趙悲雪。
趙悲雪本就是到大梁來做質子的,做質子只有兩個歸屬,要麼死在大梁,要麼回到北趙,如今北趙主動召回趙悲雪,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應當歡心才是。
然,趙悲雪並不歡心,他猛地眯起眼目,立刻看向梁苒。
倘或自己走了,上京與信安,大梁與北趙相距千里萬里,還如何能見到梁苒?趙悲雪心竅激動,不斷翻湧,他第一次有些懼怕,懼怕梁苒說出放自己離開的言辭。
梁苒與趙悲雪四目相對,心竅也是猛跳兩下,如果放走趙悲雪,那寡人的老三老四老五怎麼辦?還有誰與寡人生孩子?絕不能放走趙悲雪,絕不……
「君上!」臣子走出來,高談闊論:「趙皇子本就是北趙人,他來上京是作為北趙的人質,如今北趙主動求和,左右都是為大梁的安寧,不如將趙皇子放回趙地,亦沒有什麼損失。」
「是啊是啊,言之有理!」
「再者,臣嘗聽說北趙四皇子在趙地,素來有天掃星的諢名,趙皇子若是常年久住上京,說不定也會拖累大梁的運勢,依臣看,若能送走趙皇子換得天下安寧,也不失為一件妙事。」
「臣附議!」
「臣附議——」
一時間整個太極大殿都是附議的聲音,倒不像是冊封大典,而像是專門送走趙悲雪的朝議大會。
梁纓皺起眉頭,一臉肅殺,站出來力排眾議:「臣有異議!」
「哦?」梁苒挑眉:「不知齊王有何不同見解?」
梁纓朗聲說:「趙皇子雖是北趙人,但自從入我大梁,對君上忠心耿耿,不惜以命相護,對我大梁有利無弊。臣以為大梁的臣子,都是飽受詩書禮儀教化之君子,如何能相信天掃星那些詐怖愚民的卑劣手段?大梁建立學宮,供君子讀書,難不成就是學了這些,還遠遠不及一個愚民!」
臣子們臉色變色,梁纓的口吻犀利,毫不留情,讓一幫子老臣顏面掃地。他們自然知曉,所謂的天掃星,都是一些上位的政治者,為了擺弄百姓,編纂出來一個又一個的瞎話,百姓聽了會以為這是老天爺的旨意,而上位者只是順應天意罷了,方便更好的將政策推行下去。
梁苒微笑說:「齊王的言辭,頗有當年老祖宗的風采,只不過……你這般言辭,很多老古板該不愛聽了。」
梁纓非但沒有收斂鋒芒,反而繼續說:「臣只知對大梁盡忠,不知自己的言辭夠不夠好聽。再者,北趙主動挑起戰事,侮辱世子郁笙偷竊,如今他們自行作踐,反過來求和,卻對我大梁要求指點,這是何種道理?」
臣子們乍一聽北趙想要求和,都沉浸在不必打仗的喜悅之中,因而一時間忘了這個事兒。挑釁是北趙先挑釁的,他們誣陷世子郁笙偷竊,給世子郁笙蓋上了一個莫有的污名,這會子又自圓其說,說東西找到了,不是世子郁笙偷的。
按理來說,大梁應該追責才是,必然要北趙給世子郁笙道歉,這才是正經兒。誰能想北趙還自己提起了條件,想要求和,必須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