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梁苒卻說:「孫郎君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正如孫郎君所說,我們這一隊人多,也雜亂,不成體統,唯恐糟蹋了孫郎君這樣的大門大戶,實在不敢叨擾,只有敬謝了。」
「可是……」孫桑榆據理力爭。
「阿苒妹妹!」有人大喊著衝過來,大老遠便聽到了他的聲音:「阿苒妹妹!」
是馮沖!
蘇木讓人帶信,請世子郁笙和馮沖前來燕洄匯合,他們熟知司空水力,親自來到燕洄考察一番,也好制定一番興修的計劃。
沒成想馮沖和世子郁笙的腳程如此之快,已然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
馮沖並不知梁苒穿著女裝,移書上只是說梁苒便服出巡,不想驚動燕洄的當地官服,他們入城一看,馮沖眼睛真是尖銳,一眼便看到了梁苒,還是女服的梁苒。
那叫一個親切!畢竟馮沖第一次見梁苒,梁苒就穿著一身女服,將馮沖迷得魂兒都沒了,只可惜,後來梁苒變成了他的「妹妹」,再後來,梁苒變成了當朝天子。
馮沖雖然是地主家的傻兒子,但只是秉性豁達開朗一些子,並不是真的痴兒,他知梁苒是不想暴露身份,因而一上來喚他「阿苒妹妹」。
馮沖跑過來,驚喜的上下打量:「好些日子不見,阿苒妹妹真是愈發明麗了!」
梁苒無奈的一笑,說:「兄長說笑了。」
孫桑榆被橫插一槓子,本就很不歡心了,這會子又想開口挽留梁苒。
奈何馮沖拉住梁苒的手,說:「走,阿苒妹妹,我帶你們去落腳!」
梁苒驚訝:「兄長在燕洄也有落腳之處?」
「這倒沒有。」馮沖說。
孫桑榆突然笑了一聲,意義不明,他也不著急說話了,站在一邊等著,似乎等著梁苒他們走投無路之後,再來投奔自己。
馮沖從懷中摸出一封信箋,說:「我雖沒有落腳的地方,但是無妨,阿耶在燕洄認識一個老熟人,他的兒子就住在這兒,聽說還有些小錢,宅院很大,足夠咱們去落腳了,阿爺寫了信,那相熟的世侄必然會留咱們投宿的!」
要知曉,馮沖的父親可是天下第一首富馮棟。雖如今馮棟把家財全部送給了梁苒,但馮老爺子經商這麼多年,走南闖北的,積攢下了不少人脈,他年輕的時候經常在燕洄走動,結交了一個世家。那世交如今年老了,去旁的地方安度晚年,燕洄的宅子留給兒子住著,正好可以請他們過去投宿。
馮沖笑著說:「快走罷,瞧你們這風塵僕僕的,一路可沒少受苦罷?別再累壞了我寶貝妹妹。」
世子郁笙不會說話,便對梁苒笑笑,簡單作禮,以免暴露了身份。
梁苒便說:「那便有勞哥哥帶路了?」
「自然自然!」馮沖說:「走著。」
孫桑榆剛才還志得意滿,勝券在握,沒成想這麼快煮熟的鴨子飛了,竟然全都變成了夢幻泡影,眼睜睜看著梁苒走遠,張了張嘴巴,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趙悲雪這下子歡心了,他微微挑起眉毛,唇角掛著淡淡的冷笑,嘲諷的瞥斜了一眼孫桑榆,這才跟著梁苒離開。
梁苒十足好奇:「哥哥,義父的世交,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能和馮老世交之人,必定不是什麼簡單的小人物兒,家底兒定然十足豐厚。
「這個啊……」馮沖撓了撓後腦勺,說:「以前沒聽阿耶怎麼提起過,好像是個經營藥材生意的,聽說在燕洄做的很大,這幾年老人家不幹了,就把生意丟給兒子來打理……哎,這不是到了麼!」
馮沖指著不遠處的一個高大門楣,說:「就是這裡。」
——孟宅。
宅邸的院牆高大,宅門深厚,雖不及孫家那麼顯貴,但看得出來也是個大門大戶。
不知怎麼回事,大門前堆積著人山人海,不知情的還以為今日有什麼喜事,仔細一看,卻不是那麼回事兒。
遠遠的傳來哭喊的聲音。
「孟神醫——求您發發慈悲!救救我的兒子!」
「救救我兒子罷!!這是我全部的財幣,我全都給您,一個子兒也不留!只求您救救我的兒子!」
怪不得看著「孟宅」二字如此眼熟,這不正是聞彥之曾經提起的那個燕洄神醫孟實甫的家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