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更衣完畢,上了一輛低調樸素的輜車,便離開了大梁宮往學宮而去。
距離學宮還有整整一條街,剛進入了街坊,竟然便「堵車」了,車水馬龍,人頭攢動,這上京城自從楚王之亂以後,便很難看到這樣的盛況了。
梁苒和趙悲雪被迫下了車,一路步行到學宮門口。幸而梁苒衣著簡單,混在人群之中,並未被人認出來。
人群猶如流水,不斷的注入學宮之中,有精心打版的貴胄子弟,也有衣著平平的普通百姓,甚至有人穿著短打,這可是平日在學宮中根本見不到的場面。
「這便是學宮?」
「上京的學宮,果然與眾不同啊!」
「聽說天子興修學宮,要讓咱們這些寒門子弟也有書可讀,以後便不只是五命以上的官家子弟才可以進入學宮習學了!」
幾位寒門子弟暢想著未來,滿臉欣喜,他們仰著頭欣賞學宮高大的門楣,一時走神,不小心堵了路,後面來了幾個貴胄子弟,穿金戴銀的,一看便是故意擺闊。
「讓開!讓開!」
「一股窮酸臭味兒!真真兒是什麼人都能混入學宮來了,以後書卷就不是香的,而是酸臭的!」
貴胄子弟推了一把前面的人,那幾個寒門子弟身形都比較瘦弱,一看便是常年吃不飽飯的,哪裡能禁得住那些油滿腸肥的一推,險些直接栽出去。
「小心啊!」有人伸手扶了那些寒門學子一把,是梁初。
梁初今日參加遴選,早早便來了學宮,沒想到看到了這樣一幕。
梁初皺眉說:「開放學宮,乃是當今天子的決斷,無論是寒門學子,還是貴胄學子,一視同仁,怎麼?你不服氣?」
「哼!」那幾個貴胄子弟說:「一個小白臉兒,你還替旁人出頭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你可知我們是誰?」
梁初上下打量他們:「看起來不像是中土人士。」
的確,那些貴胄子弟不是中土人士,上京文會聲勢浩大,旁邊的國家都聽到了消息,很多別國學子也來瞻仰風采。
「我們可是邱山國的貴胄!」
邱山國乃是大梁周邊的國家,因為大梁與北趙不和,所以邱山國一直左右逢源夾縫生存,靠的便是挑撥兩邊的干係,引起戰火,這才能苟延殘喘下去。
邱山國的貴胄子弟說:「我們雖不是中土之人,但也懂得一個道理!貴胄就該讀書,賤人就該種地!只有我們這樣出身金貴的子弟,才能明大義,而那些草莽,下賤是印刻在骨子裡的,能懂得什麼?若是什麼人都可以讀書了,還有誰來種地?還有誰來販賣商物?這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
「你……」梁初一著急,嘴巴便有點笨,說:「你說的不對。」
「哈哈!!不對?」邱山國的貴胄說:「如何不對?小娘兒們你倒是說說看。」
梁初急得面色通紅:「我不是女子,再者,便算是女子,你如此稱呼,也是極其失禮的行為!」
「哈哈哈!」邱山國的貴胄調笑:「你快看,他著急了,哎呦喂,一著急這臉蛋兒更嬌俏了,真真兒好看!要我說,你讀什麼書啊,不如跟我們回邱山國,讓君子我娶了你,天天與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是更好?」
嘎巴!
趙悲雪遠遠看著,手骨咔咔作響,他的面色瞬間陰冷下來,完全是一副要將邱山國貴胄的腦袋擰下來的表情,猶如白日修羅。
不等趙悲雪出手,「啊啊啊啊——」邱山國的貴胄突然慘叫起來,有人一把擰住他的手腕,使勁一掰,沒有讓他碰到梁初。
梁初睜大眼睛,是哥哥梁辯。
梁辯日前說他不來參加遴選了,人太多,況且尚書省事務繁忙,沒空過來湊熱鬧。今日梁初還問他要不要一起來,梁辯也拒絕了,沒想到今日梁辯還是來了。
梁辯擰住那人的手,冷冷一笑:「邱山國不流行刷牙麼?怎麼口氣這般臭。」
「你!」邱山國的貴胄捂著自己的手哀嚎:「你是誰!?哦我知曉了,你定然是這個小白臉的姘頭!」
梁辯說:「自詡貴胄,高人一等,旁的人均是下賤骯髒,可偏偏你的狗嘴裡,吐出來的都是最腌臢的言詞,臭不可聞。誰說出身寒微便不可讀書了?誰說高人一等便能讀好書了?貴胄如君子一般,不也是蠢鈍如豬麼?」
「你……你敢罵我?!」
梁辯的毒舌是出了名的,說:「罵你?不才官居鴻臚寺,何止是罵你,還可以將你們這幾個鬧事之人,遣送回邱山國,你說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