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個孩子是他的, 她也不願承認,更不願意和他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否則一旦承認,對她而言, 代表的只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也代表她徹底背刺了那段時間將尊嚴拋下,跪在他腳邊的恥辱日子。
有風從那沒有關貼的窗牖縫裡吹來,飄飄搖搖中又突然加了力度,竟將一片粉黛子吹得折了纖細的腰肢。
「好, 好,好, 你當真是好得很。」
氣極反笑的燕珩低下頭, 單手攏住她的臉頰, 強迫她和自己對視, 咬牙中帶著凌厲的寒意, 「你看著朕的眼睛, 你敢說孩子不是朕的。」
「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在回答。 」
指尖蜷縮著收攏的明黛知他是動了怒, 也知道順著他的意說最好, 可她那可悲又敏感的自尊心又不甘心如此。
就在她要開口之時, 奶娘抱著剛喝完娘的小公子過來了,「夫人,你看小公子多乖啊。」
「小公子的眼睛長得像你,長大後定生得很漂亮。」
對於這個孩子,明黛看都不看一眼,冷冷道:「把他拿走。」
一個不被她所期待,更不是她自願生下的孩子憑什麼要不斷在她面前,刷著本不需要存在的存在感。
「你就那麼厭惡和朕的孩子,厭惡到了連看一眼都不願意的地步。」心裡升騰出一股怒火的燕珩對她的態度惱怒不已。
她不要看,他就偏要讓她看清楚。
明黛仿佛是聽見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一句笑話,眸光冰冷,「你說得沒錯,我不但厭惡你,我更厭惡這個孩子。畢竟我不會主動生下一個□□犯的孩子,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生,更不應該存在。」
她說完,又閉上眼,很輕很緩地說了一句,「我累了。」
輕飄飄的一句「我累了」也將燕珩的滿肚子火氣給堵了回去,特別是瞥見她憔悴得不見絲毫血色的小臉。
嘴巴張了又張,牙根咬了又咬,也僅是拋下一句,「你們照顧好夫人。」
跟在後面的楊寶知道陛下在氣什麼,便耐心勸道:「陛下,天底下哪裡有不喜歡自己孩子的母親,指定是夫人還沒想明白,待夫人想明白就好了。」
「何況夫人現已生下了皇子,這是夫人想否認都否認不了的事實。」
燕珩心裡的氣適才好受一下,但是那麼輕易的原諒她又顯得自己太沒有原則,冷哼一聲,「朕就是太慣著她了,才會讓她得寸進尺。」
楊寶連忙附和著稱是,「如陛下這樣偉岸的大男人,自然是不會計較夫人的小性子。」
眠眠不知道他們兩人在說什麼,只是發現娘親自從醒來後,就不愛笑了,就連她摘的小花花都沒有能讓娘親開心起來。
「娘親,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明黛想要說自己沒有不開心,可是每次當話要說出口的時候,兩片薄薄的嘴唇又像是被黏住了一樣。
不止如此,她最近發呆走神的次數開始逐次增加,旁人說的任何話題也都勾不起她的興趣。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對勁,要及時糾正過來,可她根本控制不住,只能由著自身不斷沉淪於極靜的深夜之中,而後慢慢的與之同化。
「娘親心情不好也沒事的,因為眠眠有時候也會心情不好。」眠眠踢掉虎頭鞋爬到床上,捧著娘親的臉頰親了一口。
「眠眠等娘親心情變好一點了,我們一起去放風箏好不好。」
「眠眠最近得了一個很大很漂亮的風箏,娘親肯定會喜歡的。」
——
周家人是在幾日前入的京,他們並沒有在上京置有別院,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都是住在客棧里。
從外面回來的周月芙氣得連桌上的茶壺都給砸了,又薄怒未消的絞著帕子來回踱步。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賤人,不就是仗著比她會投胎嗎,有什麼好了不起的,等她當了皇后,看自己不將她們一個兩個都給發賣到最骯髒下賤的地方!
聽到動靜的周母走過來,見她那麼早就回來了,不免擔心地問道:「你不是去參加賞花宴了嗎,怎麼回來得那麼早。」
「你還說,要不是你們把家裡的錢都給了姓明的賤人,我何至於連一件參加賞花宴的衣服首飾都沒有,你都不知道她們怎麼笑我的。」咬著腮幫子的周月芙一回想起她們嘲笑自己滿身窮酸,上不得台面的場景,就恨不得衝過去將她們的臉都給撕成碎片!
賤人,都是一群賤人!
等平息了胸腔里那團火氣的周月芙這才問正事,「大哥呢?」
「你大哥去明家了。」說到這個,周母便是止不住的嘆氣,他們來到上京,本應該是要上門拜見的,可是一回想到做的那些事,難免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