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沉默片刻:「你只說對了兩個字。」
「哪兩個。」
「畜生。」(初生)
他並不氣,只偏了偏頭,好奇道:「我從前也像你這麼偽善?」
洛洛沉默片刻:「你覺得,凡人愚蠢累贅,不自量力,不如去死。」
他反問:「難道不是?」
洛洛閉了閉眼睛,轉身走向下游。
她永遠記得,那是一個夕陽如血,陰冷灰暗的黃昏。
七歲的她睡到黃昏才醒,好奇怪,阿娘明明說過,午睡不能太久,要早早起來醒醒胃,要不然吃不下飯。
怎麼沒人叫她起床呢?
睡到黃昏醒來,感覺真的很奇怪,一種難言的空虛和恐懼,好像被整個世界拋棄。
她揉著眼睛爬下床,走出屋。
門帘一掀,血腥味兜頭蓋臉撞上來,熏得她眯起眼睛。
模糊的視野里,有一道細長的黑影在動。
它抓著東西啃食,「東西」在它的手裡一搖一晃。
洛洛看見了娘的半張臉。
地上扔著爹的腳,厚厚的腳板子,常年不穿鞋踩在田土裡,繭子厚又硬。
原來,她真的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七歲的洛洛並沒有像話本子裡面的主角一樣冷靜地躲藏起來,以圖來日。
她瘋了一般大哭大喊,吸引到了那隻妖魔的注意。
它扔掉手裡的「東西」,撲向鮮嫩的她。
細長尖銳的爪子只差一點就挖到了她的眼睛。
生死之際,院牆上跳下來一個人,揮起一劍逼退了妖魔。他還是個五官沒有長開的小小少年,扛著大劍,看起來吃力。
他掄起劍斬向那隻妖魔。
撩、刺、劈、砍。
他和妖魔的戰鬥並不輕鬆,身為凡人的洛洛還給他添亂。
她又哭又叫,從牆邊撿起一根燒火棍,不自量力地攻擊這隻殺害她親人的妖魔。
少年劍修又得分心護她,又得防著自己的劍傷到她。
很是狼狽,但他並沒有不耐煩。
後背上又給妖魔撓了一道血口子之後,他忍無可忍,拎住她後脖領,把她往後一懟,按坐在窗台。
他揚了揚劍,側過半張臉:「看好了,我只示範一次。」
洛洛的腦子轉得很慢,呆呆地,聽進去了他的話,盯住他手中的劍。
他使出了太儀劍第一式。
在很多年後的洛洛看來,那一式劍招很有幾分青澀。
但當時的她看進了心裡,驚為天人。
沒她在旁邊搗亂,少年李照夜全力施展的劍招成功刺進了妖魔的身軀。
他沖她偏了偏頭。
洛洛心領神會,拎起燒火棍,大喊著撲向妖魔,學著他的樣子,狠狠刺出——
「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