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非常不客氣地幾乎占滿了整張轎椅,把她擠在角落。
「我睡覺時,不許吵。」
他那對仿佛被劈過的眼珠子懶懶轉了下,啪一聲闔上眼皮,只留眼下兩道紅痕。
洛洛念頭微動,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逃……
「啪。」
一隻刻有數道封印的大手探過來,老實不客氣地捏住她手腕。
他裝睡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得意的壞笑:「跑不掉。」
*
問心殿內,氣壓低沉。
陳玄一怒道:「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
「我幹了什麼?」清虛真君瞪回去,「我怎知道那玩意兒大老遠也能發.情?這能怪到我頭上?」
陳玄一怒笑:「呵,我說的是這個麼?此時此刻,我本該衝擊化神了,眼下可好,不進反退,都快要跌回金丹去!」
幻夢裡洛洛那一記絕殺實在太狠,他道心震盪,幾口老血憋了一晚上。
「哈?說這個,你還有臉說我?」清虛真君像被踩了腳一樣蹦老高,「我是知道你兵解肉身,自損神魂,壓制心智至少年時,好方便融合年輕的肉身,那我又豈能知道你二十多歲時能蠢成這德性!」
陳玄一哈一聲:「我蠢?」
「呵,你不蠢誰蠢?」清虛陰陽怪氣,「你說說你,一次兩次能被小雛雞啄眼,哎喲喲,好好一個欲浮生幻夢,我又不是沒提醒過你,多香艷一樁美事送到臉上,你竟然接不住——我要是你呀,真能把自己當閹雞,摘幾張荷葉給自己包起來埋土裡面烤嘍!還好意思瞪著眼睛在我這兒逼逼?逼逼逼逼……」
他嘲諷得歡快,閉著眼,搖著臉,衝著陳玄一的臉狂噴口水。
陳玄一冷眼看著他這副模樣,半晌,嗤地一笑。
「清虛啊清虛,」陳玄一似是想通了什麼,「你修千機詭道,先騙人再騙天。騙來騙去,怕不是把你自己也給蒙住了!怎麼,養那兩隻小雞,真養出了感情來?自詡戲子無情,逗弄戲耍小山雞?」
清虛真君無所謂地搖晃腦袋。
陳玄一語速更快:「說一套,做一套,處處給她留機會,你敢說真就沒有半點私心?怕不是那一場沙灘父子生死戰,動搖了你堅定的無情道心?你縱容小徒弟『收拾』我,替你大徒弟報復我,是不是心底還挺爽利?」
清虛真君驀地睜眼,眸光微寒薄怒,一字一頓:「絕沒有!」
陳玄一失笑:「哎,你急了。」
陳玄一繼續笑道:「你總說我從前護犢子,你看你,帶徒弟的樣子學了我十成十——只是真真假假之間,記得別把自己騙糊塗了,當心自毀道心。」
「不用說了。」清虛真君面無表情,「洛洛若是沒有死在神主的床上,我會親手了結。」
「行。」陳玄一閒閒往窗榻一倚,「你我之間確實不必說這些。終歸是同路人,你知道要去往何方。大道漫漫,偶爾停下來摘一根
草,賞一枝花,無傷大雅。說不定也是契機,先無情,再有情,而後破情。」
清虛真君眸色微凝。
半晌,他賊兮兮笑了起來:「哎呀呀,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師尊就是師尊!徒弟受教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