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來接,動作很大,瘦硬帶繭的指腹毫無避忌地擦過她的指背,留下久久不散的觸感。
她能感覺到他一邊包紮傷口,一邊分神打量她。
後背一陣陣發麻。
「躲什麼。」他笑, 「既然我是你未婚夫, 你想看可以隨便看。」
洛洛:「……」
她小聲狡辯:「我沒想看。」
「真沒想?」
「真沒!」
「哦。」他懶懶散散換了話題, 「你那收劍的劍訣,是這樣?」
他並指叩了叩劍。
洛洛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耳後「錚」一聲劍響, 放在案桌上的長天劍化成流光,唰一下掠入她的劍府。
劍上染了他的熱血, 就這麼闖進來, 燙得她渾身一顫。
他可惡地笑:「來,你再說一次, 想沒想看?」
看她怎麼口是心非, 怎麼強行嘴硬。
洛洛:「……看看看!」
她氣咻咻轉過頭,盯他,發現他已經拉上了衣襟, 雖然松松垮垮沒什么正形,但該遮的地方都遮上了。
他表情遺憾:「遲了,下次記得趕早。」
洛洛:「……」
她到底是怎麼喜歡上這麼一個討厭的傢伙?
*
洛洛爬進床榻,背對他,臉朝牆,拉高了被褥,把自己整個藏起來。
不多時,呼吸變得輕緩均勻。
李照夜翻上窗台,仰身倚著窗框,曲一條腿,摸了根長長的細草咬在牙間。
草根一晃一晃。
時而,眸光微微一斜,瞥一眼床榻。
他不信她不夢遊。
月盤在紅艷艷的花枝間移動,夜漸深,風漸沉。
神思昏昏之際,耳畔忽聞一道清甜微繃的嗓音:「你有傷,你去睡床。」
嘖。就知道。
他抬眸瞥去,一怔。
眼前空無一人。月光將他獨坐窗台的側影投在廂房地板上,她在床榻睡得好好的,並沒有夢遊過來。
那他聽到的是?
怔神間,腦子裡浮起另一幅畫面。
畫面里的她看起來比如今要小几歲,繃著臉,一本正經站在木窗邊,請他上床睡覺。
「行。」
他聽見自己懶懶答應一聲。
旋即,少年時的李照夜從窗台一躍而下,穿過廂房,大大咧咧爬上她的床榻,很不講究地把她整潔乾淨的被褥揉成一團,橫腿壓了上去。
他錯愕片刻,微微挑眉。
捅一劍,居然還真有點效果。
這一段破碎的記憶漸漸滲入神魂,他恍惚回到當年,帶著潦草包紮過的傷,躺到了她的床榻上。
初時不覺得,躺了片刻,察覺到自己被暖香包圍。
偏頭一嗅,她枕頭裡有股他的枕頭沒有的清香。隨手拉起被褥聞了聞,也香,還留有她的體溫,香甜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