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顯得其他地方多了幾分清冷。
宣珩刻意揮退了近身伺候的宮人內侍們,讓他們遠遠地跟在身後。只同蕭明淵一道並肩而行。
頭上明月皎皎,高懸夜空,將路面照得一覽無餘。
宣珩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啞聲詢問。
「......蕭大人,這幾年在戰場上過得怎麼樣?」
聽聞北元外族兵士悍勇,人人皆兵,北地更是苦寒之地。
去那樣的地方打仗,怕是十分辛苦。
聽聞他......在戰場上屢戰屢勝。
更是在萬軍之中,取下北元大帥和十數位將軍的首級。
這樣的不世之功......也不知道是用多少血汗和傷疤換來的。
蕭明淵淡淡一笑:「吃住上是有些辛苦的,不過後面就漸漸好了。」
軍營裡頭的伙食不好,住的地方就更不必說了,幾十上百人睡一個大營,蕭明淵覺淺得很,一開始是有些不習慣。
好在打了一場勝仗之後,品級升上去了,便有自己單獨的軍帳了。
吃食上麼......
打仗摸營的時候,專挑敵軍主將的大帳摸過去,或是挑幾個敵軍運押糧草輜重的路線,帶兵輕襲幾回,總能撈到好東西來。
至於戰場上的事。
蕭明淵看了看身旁神色恬淡,眉眼俊逸的小皇孫。
他不大喜歡同自己的小皇孫,說這些血腥殘酷的事情,生怕一個不注意便將人嚇著了。
蕭明淵語調溫柔:「殿下想聽臣同你講講當初上戰場的事?」
若是喜歡,挑幾個有趣兒的,編成故事哄哄人也行。
宣珩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才抬起頭偷偷瞥了一眼蕭明淵:「我曾聽二叔三叔說過,戰場兇險......蕭大人......在戰場上可有受傷?」
蕭明淵一笑,小皇孫這是心疼人了!
「戰場上刀兵相接,難免會受些傷,不過臣武藝不錯,並無大礙。」
他方才進三千營的時候,光是騎馬,便適應了好幾日,上戰場殺敵之時,反倒沒那麼難適應,畢竟前世在生死邊緣來往過無數次。
比起不怕疼不怕死的喪屍,敵人畏懼鮮血和死亡,反而更容易擊潰。
宣珩嘴唇顫了顫。
胡說。
他明明聽三叔說過。
這人......分明在戰場上受過好幾次傷。
有一回還差點兒被削斷了手臂。
只是沒過多久蕭明淵便又上了戰場,親手將敵軍主將斬於馬下。
這些事,他都知道的。
定遠侯的爵位,是這人用自己的血汗,用命......一點一點累下來的軍功換來的。
宣珩心頭有些發堵,張了張嘴,喉間卻哽著一口氣說不出話來。
半晌。
宣珩才壓著哽咽,低聲開口:「蕭大人......戰功赫赫,連皇祖父都稱讚過......」
「若是,若是蕭大人喜歡去軍營任職,我可以同皇祖父求個恩典......」
「求什麼恩典?」宣珩的話音未落,便聽到一旁人聲音有些微冷地開口。
蕭明淵腳步一頓,面上含笑,鳳眸卻冷得發寒。
他再也忍不住了,抬步逼上前去。
一字一句開口:「殿下,是要趕我走嗎?」
宣珩一驚,嘴唇顫顫,烏黑的眼睛有些發慌地看過來,白著臉看著蕭明淵陡然危險下來的神色。
「我......沒有......」
小皇孫聲音發著抖,仿佛這個時候才發現身側的人並不是只有溫柔的模樣,生起氣來,更令人害怕。
宣珩踉蹌著微微後退了兩步,像是受到驚嚇,想鑽回洞裡的兔子。
卻沒發現,面前的人看著他躲閃的動作,眼底又危險了幾分。
他撇過頭,還是堅持壓抑著發抖的聲音,啞聲說完:「我只是.......不想耽誤蕭......蕭大人的前程......當我的伴讀,並不能添上多少助益的。」
宣珩越說越快:「若是蕭大人怕皇祖父那裡不好說,我......我也可以替您回絕了,並不礙事的。」
「不礙事......」蕭明淵嘴角噙著笑意,低聲回味著這些話,眸間怒意未曾消下去,反而更盛了!
「你的意思是要與我分道揚鑣?」
「還是說,日後見到我,便要形同陌路了?」
蕭明淵一步步將人逼到角落,眼神危險:「我竟不知道,珩兒的心竟然這般的狠。」
「怎麼?不過才幾年的時間,當初珩兒同我說的話都不算數了?伴讀不要了,連我這個人也不願意再見到了?」
宣珩面色一白,搖了搖頭,有些著急地開口:「我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