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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菁並不在意,她知道這並不是謝星沉的錯,更多是她自己的問題。

人總是越缺乏什麼越想彰顯什麼,她在謝星沉面前越缺乏尊嚴就越想彰顯尊嚴。

在青春期這個擰巴的年紀,她那些不為人知的少女心事,讓她像個陷入泥沼的影子,自己掙脫不出無法自洽,旁人捕捉不到理解不了。

自從八歲那場大病後,她的身體像氣球一樣膨脹,這讓她失掉了健康和身材,她的腦子也像氣球一樣空空如也,這又讓她險些失掉智力和自我,她時常感到思維混沌遲緩,對周遭的感知能力變弱,她的學習成績需要十分努力維持,她不得不放棄鋼琴,她進入到了一個漫長而又透徹新生的恢復期。

這是她一生的雪季,有時感覺天空灰撲撲的有邪惡的鴉羽掉下來,有時又感覺裂開了一條縫看到掙脫天光的一剎那。

趙菁此刻說出自己的感受:「我時常感覺自己像一本書,別人看到我平庸的外表,卻不願意翻開閱讀我。」

她重複:「沒有任何人想要了解我。」

謝星沉聽了怪心酸的,她這個年紀有什麼煩惱?跟在她身旁放柔聲音說:「葵葵,你跟我講,我願意聽。」

趙菁從來沒說過,有謝星沉在她身邊她會很安心,謝星沉是她從小到大認識的從內而外都最優秀的男生,她可能這一生都遇不到第二個,一生都奢望不了。

她慢慢說。

「我在想,他們為什麼只欺負我?男生體育課盯著我的胸脯看是什麼意思?老師為什麼默認我會丟鉛球?」

「我該害怕嗎?我該羞愧嗎?我該服從嗎?我想不通,我不理解這一切,這一切是理所當然的嗎?我不喜歡被這樣理所當然對待。」

「明明在我生病變胖前不這樣的。」

「然後現在,我該減肥嗎?可我沒有做錯任何事,卻受到別人十足的惡意,是以暴制暴還是找老師更有效?我該相信老師嗎?老師會不會對我說出『為什麼只欺負你不欺負別人』這種話?」

謝星沉本來就是個感性的人,此刻眼眶紅的不得了,緊緊握住趙菁的手。

「放心,我活著一天,就一天不會讓人欺負你,哪天你被人欺負了,第一個告訴我,我第一個為你報仇。」

「如果哪天有人對你說出那種話,你可以回擊,『為什麼你媽死了別人媽還活得好好的』。」

受委屈的小兔子一樣的表情,再配合上漫不經心又無波無瀾的語氣。

趙菁忍不住笑彎了腰:「天吶,你居然在罵娘,第一次見你罵娘,你為什麼能用這么正經的語氣罵娘。」

罵娘是謝星沉能想到最髒的話,因為在謝星沉的戶口本排序里,媽媽柳朝音永遠是第一位。

謝星沉抿著唇看著她,被嘲笑的有些不樂意,忍不住伸手揪了下她的臉,肉嘟嘟的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他想不明白,他一字一頓對她說。

「女孩子需要糾結的從來不是高矮胖瘦,而是強大。」

「我知道的。」

趙菁拽開他的手,直起腰,雙眼明亮看著他。

「謝謝你肯聽我講話,謝仙仙。」

說完,趙菁就轉身到水池前洗手。

謝星沉跟著走近,站到她身旁,打開水龍頭,任由水流衝著骨節分明的手,微微偏身去看趙菁。

趙菁沖了兩下手,又鞠了一捧水去洗臉,她低著頭,草莓發圈紮起的高馬尾偏移,白皙的後頸露出一段粉色的系帶,十三歲的謝星沉不知道那是什麼,以為是衣服的裝飾品之類的。

女孩子臉盤子圓潤光潔,碎發被打濕很純,水龍頭灑下波光粼粼的霧,遠處還傳來打籃球聲,是夏天放學在操場邊洗臉獨有的氛圍感,更別提她洗好臉,直起身面向他,迎著夕陽,一隻眼睛睜開一隻眼睛閉著,睫毛沾著水珠,去摸手帕紙擦乾的樣子,像一顆剛出水的荔枝。

謝星沉覺得欣賞不來的真是沒品的東西,他的小葵明明天下第一好看。

他跟著關上水龍頭,從趙菁手中取了一張紙去擦手。

卻在視線下移時,掃見趙菁被打濕的衣襟,白色短袖校服下,透出的一抹粉色?

「?」

「……」

「!」

謝星沉起初疑惑不解,愣了三秒,腦子瞬間炸了,一瞬間飄過一萬種想法,每一種想法里都有「小葵會不會覺得我跟那些男生一樣?」「小葵發現了會不會講男的就是髒?」「小葵絕對是講得出這種話的!」「天吶我犯了大罪了!」「小葵再也不會喜歡我了!」

青春期這該死的尷尬!

謝星沉內心極度抓狂,臉不知不覺泛起紅暈,著急忙慌移開視線,脫了校服丟到趙菁身上。

這年謝星沉還沒有在衣帽間香薰的習慣,校服上沾染的是好聞的沐浴露味,趙菁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沐浴露,也不知道是什麼香,只覺得應該是高級的昂貴的味道。

趙菁此時被那潔淨舒適的味道撲滿了呼吸,情不自禁嗅了嗅,視線浸入昏暗,伸手將校服從腦袋上掀起來,不解看著謝星沉。

「你幹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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