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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朝音和謝開昀的故事,總和雨天有關。
二十八年前,巴黎,H集團總部大樓。
十八歲的柳朝音第一天來這家法國百年奢侈品公司實習,起了個大早化了個十分精緻的妝容,奈何天公不作美,半路下起了雨,有點狼狽。
她踩著高跟鞋拎著手袋狼狽地小跑進辦公室,祈禱不要遲到,卻發現自己忘記了法國人寬鬆的時間觀念,一整層樓人廖無幾,儘是西方面孔,看起來都在各忙各的,沒人會在意她。
少女柳朝音定在原地,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這時,一個亞裔面孔的高大男人從她身旁掠過。
一個人在異國他鄉,遇到同一種膚色這種親切感,柳朝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或許太緊張,完全沒考慮除中國人外的其他可能性,帶著澳門口音的中文脫口而出。
「你好!」
男人停頓兩秒,端著咖啡杯轉身,腿長到沒邊,白襯衣袖口隨性挽起,天公作美的一副好皮囊,穿什麼都有風度,眸子裡卻透著該死的狂傲和淡漠。
謝開昀眼一掀,下意識說法語:「什麼事。」
這一幕後來常常被謝開昀戲稱為——巴黎有那麼多奢侈品公司,你偏偏到H集團實習,H集團大樓有那麼多層,你偏偏來到這一層,那天早晨辦公室那麼多同事,你偏偏在那麼多人中選中了我,而我又是這一整棟辦公樓里唯一一個中國人,偏偏遇上了你這唯一一個中國人實習生,柳朝音啊柳朝音,你說我們有不有緣。
確實是,十分十分,有緣。
怪那一場好雨。
柳朝音見到謝開昀的第一眼,心跳像大樓外的雨暴烈而落,本就一般的法語也變得蹩腳:「你好,我,新來的實習生,Crystal。」
「Crystal?」
男人眼一挑,盯著眼前這個嬌氣明媚的年輕女孩,微微凌亂的時髦長捲髮,H限量款手袋。
謝開昀對柳朝音第一印象在此定型——這個大小姐法語不太好,在法國,在奢侈品,怕是不好混。
「對,Crystal Liu。」柳朝音重複。
「叫我Kaiser,接下來幾個月實習期我是你的直屬上司。」男人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進了自己辦公室,冷酷一覽無餘。
柳朝音與謝開昀的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
柳朝音對謝開昀的第一印象——一個該死的好看又該死的敗類的男人。
這一印象在後來也被佐證。
第二天午餐時間,柳朝音在樓下吸菸,碰到回來的謝開昀。
謝開昀掠過她,又退回來,眸光意味深長:「你抽菸?」
柳朝音當時默認謝開昀抽菸,畢竟在她認識的好看的敗類男人里沒有一個不抽菸的,她一邊夾起指尖的煙吸了口,一邊朝謝開昀遞去煙盒:「來一支?」
二十一歲的謝開昀多年不抽菸,還是接了柳朝音這一支煙:「下不為例。」
柳朝音就這樣跟他閒聊了起來:「Kaiser,你為什麼來H集團工作?」
男人緩緩吐出一口煙圈,無懈可擊的臉蒙在迷霧中:「夠光鮮,能賺錢。」
「賺錢然後呢?」十八歲的柳朝音抽著煙看著他問。
二十一歲的謝開昀有著一副好皮囊,卻沒有女友,或是獨身多年,異國他鄉也不怎麼寂寞,他卻跟柳朝音說:「花天酒地玩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