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趴下了,喝吐了都,真沒勁,叫個車。」
「行,我馬上過來。」
她一邊接電話,一
邊目不斜視的經過沈硯,冬日的寒風凜冽,她額前一縷碎發掉落下來,拂在白皙的面頰微微晃動,偏濃顏系的妝容,五官立體,明眸皓齒,眼底卻隱約有輕微的疲態,身上帶著淡淡酒意。
沈硯渾身僵硬地望著她。
她像是沒注意到旁邊有人,連餘光都沒有一絲一毫分給他。
就那麼平淡的,不為所動的,仿佛陌生人一樣從他身邊走過。
擦肩而過的時候,沈硯終於拽住她手臂,嗓音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沙質感:「喻梨。」
喻梨的耳邊還掛著電話,被他拽住,不得不分神看他一眼,起初微微有些驚訝,但很快神態平穩,仿佛覺得有意思似的,掛完電話招呼他:「沈總?真巧,您也在這兒應酬?」
她態度平和,臉上帶著禮節性微笑,態度宛如是碰見多年不見的商業合作夥伴。
沈硯喉頭滾了滾,極力克制,才說:「嗯。什麼時候回國的?」
喻梨將手機隨手揣進衣兜里,隨意說:「前兩年,國外混得不好,就回來了。」
沈硯忽然就不知道可以再說什麼,她態度那坦然平和,全然沒有當年的冷漠激動,連恨都沒有。
他想寒暄說回國怎麼不聯繫。
但是沒有立場,她當年那樣恨他,有什麼必要聯繫他。
他想問怎麼個不好法,需不需要幫忙,發現更沒有立場,他當年那樣欺負她,在國內,他就讓她過得很不好。
沈硯無意識握了握手指,他站得筆直,比她高出一大截,離得那樣近,卻分明又那樣遠。
他張了張唇想開口再說點什麼,還沒找好話,喻梨看一眼腕錶,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沈總,有人在等我。祝您在南城一切順利。」
沈硯有些僵硬地點了一下頭。
仿佛已經很好。
沒有當年的冷言冷語,針鋒相對。
確實已經很好。
她還祝他一切順利,不是麼?
但,不夠。
不是這樣的。
沈硯還想叫住她,發現她已經轉身推門進了某件包廂。
喻梨給公司那小孩發信息:【喝酒了,來接我,開我的車】,扔了一個定位。
祁陽:【?】
下一秒像是反應過來,配上一張兔斯基興奮的狂奔圖。
推開包廂門,果然供應商已經趴下了兩個,另外還有一個,正坐紀欣瑜旁邊,腿大咧咧地敞著,跟紀欣瑜一起吞吐煙霧。
喻梨瞅一眼趴桌上的倆,笑了笑:「讓服務員加了份醒酒湯,都喝點兒再走?」
「別!千萬別!」唯一醒著的那個趕緊擺手,「我現在就聽不了你們說一個『喝』字,我說你們北方姑娘就是颯,那句話怎麼說的,『哐哐』就是干是不是,哥哥我是真的服!服了啊!英雄!豪傑!」說著,還拱拱手。
「這不你們男人定的規矩麼,什麼事兒不說,先喝,不喝暈點兒,咱也不好意思跟您談緩錢的事兒啊。」紀欣瑜調侃道。
「千萬不要!我們下次就有事聊事!你們的難處我也知道了,老實說直播公司做成你們這樣的,我還挺佩服的,說道歉就道歉,說賠錢就賠錢,用你們北方話經常說得什麼來著『敞亮』!就沖你們倆這格局,不是一般姑娘能比的,別說姑娘了,男人裡邊也挑不出幾個,短期看呢,是對帳號有損傷,但輿論嘛,我們最近也注意了,公眾還是很理智的,畢竟事情出在品牌方嘛,你們資金抽調現在有困難也是正常的,這樣,我儘量給你們延期一個月,怎麼樣?」
喻梨跟紀欣瑜相互看了一眼,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喻梨起身,往他倆茶杯里各添了點熱茶。
約摸20分鐘後,飯局結束。
助理幫兩個喝醉的合作商都妥帖地打車送回家。
紀欣瑜有司機,上車前問需不需要順便送她。
喻梨站在冷風裡裹了裹大衣外套,淡淡道:「有人接,你先走吧。」
紀欣瑜就有些玩味地盯了她一眼,升上車窗。
喻梨抬腳走去停車場。
祁陽已經在她車旁等她,穿一件黑色夾克,一邊等她,一邊玩遊戲,他手指偏冷白,玩遊戲的時候,指頭非常靈活。
見到喻梨,他把遊戲退出了。
喻梨把車鑰匙遞給他,隨口問:「等多久了?」
祁陽把手機踹兜里,又替她拉開副駕駛車門,微笑:「幾分鐘。」
喻梨進副駕駛前,忽然抬手勾住他脖子,跟他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