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梨就說:「先在國外待了兩年,又去南城待了兩年。這兩年自己做點直播小生意。」
周遠有些嗔怪:「怎麼想著去南城,人生地不熟的。」
「我爸故鄉在那裡,他也是苦過來的,山裡面,本來只是想去看看,後來就留下來了。」喻梨實話實說。
提起喻父,周遠有些沉默,摩挲著紫茶壺杯:「你爸確實挨過苦,能爬到那個位置,也不容易,但他確實做錯事。」
喻梨輕輕『嗯』了一聲,「我曉得的。」
「你母親身體呢,我聽說了,目前怎麼樣?」
「醫生說也就這三四個月,建議保守治療,動手術……沒什麼用。」
周遠就嘆口氣,隔了會兒說:「家裡堆了不少東西,都是別人送的,有些野生藥材什麼的,我跟你許姨也用不上,你待會兒自己挑去。」
喻梨笑笑:「那我不跟您客氣。」
「我這兒年年等你來搬東西,年年等不到人。」四年,喻梨也就過年打個電話,周遠是嗔怪的。
「抱歉,師傅。」喻梨有些愧疚。
「你啊,就是犟,認定了,八頭牛都拉不回,我知道,得等你自己想明白。」周遠嘆口氣。
喻梨轉移話題:「你跟許姨,你們怎麼會?什麼時候?」像是不知道怎麼問,喻梨表達得有些許尷尬。
周遠看一眼廚房:「你到我這個歲數會明白,人啊,最後都得有個伴,以前的人當然不會忘記,但是生活總要繼續。」
喻梨沉默,師娘走後,師傅傷心了很久,一直沒有再娶,沒想到最後還是結婚了。
「去看廷屹了嗎?」周遠忽然問。
喻梨愣了一下,搖頭。
「沒事兒就抽空看看,別躲他,開心的不開心的都跟他講講,多看看就沒那麼傷心了,再想想他要是在,會希望你過什麼樣的生活。」說著,周遠抬手給她續茶。
喻梨望著滾燙的茶水,陷入沉思。
晚上陪著周遠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
許姨想勸,周遠不讓,看她喝得瓷白的臉頰紅撲撲,嘆口氣:「讓她喝點兒,年輕人現在壓力大,她把自己繃得太緊,家裡又出事,還能有哪兒讓她能放鬆放鬆多喝兩口的地方?」
被許姨嗔怪地拍了一下手臂,見喻梨明顯有些醉的模樣,拍一下老周手臂:「那也得看是什麼酒,這酒烈著呢,你這師傅當得,就是不著四六!哪有這麼給徒弟灌酒的。」
周遠點了根煙笑。
沈硯到得很快,穿得很正式,三件式的西服外隨意搭了一件呢絨外套,明顯是剛從比較正式的場合下來的。
周遠正坐在院子裡擺著棋盤自己跟自己下去,見他步履匆忙,隨口問了句:「剛從局上下來?」
「是。」沈硯頷首。
周遠捏著棋子:「那算給你添麻煩了?」
沈硯低沉的嗓音在夜色裡帶著顆粒感:「不麻煩,人在哪兒?」
「裡屋,你許姨剛給她擦完臉,你輕點兒。」
「嗯。」
喻梨正歪在沙發上休息,睡得小臉粉撲撲,髮絲陷進脖頸里,仿佛覺得不舒服,不時皺眉撓一下。
沈硯低眸有些貪戀地瞅了片刻,星星眉毛和鼻樑的部分像她,皺眉的時候也很像,仿佛總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喻梨。」他輕輕拍她肩膀,柔聲提醒她,「起來,回去了。」
大約他聲音太溫柔,跟夢境裡的人重合,喻梨睜開眼,有些迷茫得看了他半響,忽然沖他伸手:「那你抱我回去。」
沈硯整個人僵了片刻,些許昏黃的燈光下,整個人像是被人開了一槍,心臟狂跳。
喻梨已經摟住他脖子,嬌憨得呢喃:「你抱我嘛,廷屹。」
她身上沾染著酒氣,混合著香水的味道,胸脯貼上來,簡直跟要掛他身上一樣,暖烘烘得湊近他,那樣全心全意的依賴。
可她叫他廷屹,像四年前,將他認錯那樣。
「好。」沈硯喉結滑了滑,跳動的心臟慢慢涼卻,卻也捨不得推開她,抬手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
走到院子裡時,許姨追出來:「還有包。」
沈硯抱著她,騰不開手,看一眼懷裡熟睡的人:我讓人來拿。」
說完,抱著喻梨跨出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