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是你覺得不錯,才帶我來的。」沈硯目光平和。
喻梨就被噎了一下:「那你吃快點。」
「你也這樣催促
星星吃飯嗎?」沈硯反問。
「你非要把自己放在兒童的位置比麼?」喻梨語氣里的不耐煩更明顯。
沈硯桃花眼望著她,語調平穩:「我們很久沒有認真吃過一次飯,我不想結束太早。」
喻梨怔了一下。
下一秒,她起身,毫不猶豫走出這家麵館。
沈硯微微嘆氣,大步追出來。
「你剛才明明在等我。」沈硯腿長,很快走在她身旁。
「因為我有教養。」說完,喻梨自己也很懊惱,像是無法解釋自己又直接出門的舉動,於是補了一句,「但對你沒有。」
「所以,你對我挺特別的。」沈硯微笑了一下。
喻梨腳步頓住,直視他:「嗯,特別討厭!」
沈硯靜默片刻,仿佛已經習慣她這種不留情面的殘忍,轉而說了句:「很好吃。」
他說這句話時,目光恬淡,俊臉也很認真,模樣溫柔篤定,仿佛真是吃了一頓不錯的美味。
明明是氣質冷峻又稟冽的一個人,卻忽然說出這種樸素的讚美,仿佛享受。
沈硯單手插兜,口吻依舊直白的補充:「因為跟你一起吃,所以覺得味道很好。」
喻梨的小臉凝固了一下,片刻後,冷笑:「那你應該試著想想我的心情。」
沈硯桃花眼微微一縮,迅速沉默。
她潛台詞那樣明顯,由不得他不沉默。
隔一會兒,喻梨鎮定說:「我會簽字。然後你告訴我,我還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不用動不動在我面前出現,才能明確、肯定、絕對的讓你清楚,我永永遠遠,不會接受你,不是因為你曾經的傷害,而是因為你是廷屹的哥哥,我光是想一想,就想吐。」
兩個人站在穿了流不息的車輛邊,喻梨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明白,沈硯英俊桀驁的臉,
在她冷靜清晰的口吻里一點點灰敗。
「上次的事沒有報警的原因是,你當時承諾永遠不會跟我爭奪星星的撫養權,以我對你的了解,這個承諾你會遵守,所以,就這樣,我接受你對星星的探視權,但除此之外,沈硯,我們之間不會有別的,你如果對廷屹有一絲一毫的尊重,你都不應該碰我,你展現的喜歡跟深情,只會讓我覺得你更加卑劣而已。」
沈硯拽住她手臂,灰敗的眸色透著某種宛如灰燼般的執著,身體微微顫抖,聲音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你明明最開始……」
「是,我明明最開始喜歡的是你,但你隨意問問路人,有誰還會記得自己初戀?而且是你,是你親手把這份愛意撕爛扯碎,教會我一個人的寵愛是多麼不牢靠的東西,因為你今天可以喜歡我,明天就可以愛上別人。我其實很希望你對方苒是認真的,不論方苒是個怎樣的人,這樣至少證明你對人還有過真心與忠誠。」
沈硯眼底的灰燼寸寸湮滅,手指無意識放開她,臉色差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喻梨說完,剛好旁邊有計程車經過,她招手,拉開車門,直接上了車。
攢著積雲的冬日,有雨滴飄落,雨水打在沈硯俊臉上、黑色衝鋒衣上、把他臉色襯得蒼白、冰冷且死氣。
雨終于越下越大,越來越綿密。
沈硯似乎絲毫不察,邁著長腿走在綠化帶旁,沒有方向,沒有知覺,周遭是匆匆避雨的人群,他在雜亂無序的人群里,那樣筆直宛如行屍走肉般的走著,雨水沿著他漆黑的髮絲,到睫毛、鼻樑、嘴唇、肩膀,徹底打濕……
司機幾次停車下來,將傘恭敬地撐在他頭頂,被他推開。
他仿佛需要這樣一場雨,讓自己冷靜、明白、清楚,但是越清醒越痛苦,雨水有多冷,心就有多冷。
直到垃圾桶旁邊傳來一聲聲虛弱的奶狗叫。
沈硯偏頭看一眼,是只黑色小奶狗,應該是被人遺棄在紙箱,但紙箱也很快被雨水淋濕,小奶狗蜷縮在紙箱的角落裡,虛弱又無助的叫喚。
沈硯在紙箱面前站了一會兒,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跟這隻被遺棄的狗特別像。
他把黑色外套脫下來,搭在紙箱上,替它擋雨。
走了幾步,他又折返,蹲下身摸摸那隻奶狗的頭,將它從紙箱裡小心翼翼抱出來,上了旁邊司機一直跟隨著的豪車。
第84章 心電圖安靜地拉成了直線……
那只可憐的落水狗被沈硯帶回家。
沈硯餵了點熱牛奶給他,看他用盡力氣乖乖碗裡的白色液體,忍不住摸摸了它的小腦袋。
小奶狗發出輕微的叫聲,虛弱到仿佛貓叫。
沈硯找來吹風機,輕輕幫他吹乾毛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