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梨聽得有些難過。
反思自己是不是那天應該忍一忍的,至少不應該跟對方吵架,帶孩子的方式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又或者正如茉莉媽媽講的,以後少帶星星去一些公共場合。
直到平台視頻正式反轉,有當天在旁邊露營的人放出另一段視頻,是幾個青年在那兒議論討論人家家長沒素質,一看就是單親家庭的小話視頻。
「我們那天就在隔壁桌,這兩對母親是比我們後來,全程挺安靜的,兩個孩子也很可愛,吹泡泡的時候,我家孩子也跟去接泡泡了,孩子們都玩得挺開心的,那幾個青年是最後來的,鋪著野餐墊,當時吹風,是剛好往他們那邊吹,可能泡泡也容易往他們那邊跑,我不知道泡泡有沒有弄髒他們的食物,但是我想,他當時如果能稍微禮貌一點提醒,也不至於發生爭吵,畢竟哪個家長受得了自家小孩被人吼,或者動不動被罵這種家長能教出什麼樣的孩子之類的。」
「我看網絡評論會經常說什麼樣的家長教出什麼樣的小孩,其實我們家長現在帶小孩,已經如履薄冰了,小朋友有時候的調皮確實不可控,我們也會儘量教,但是現實里,聽到被人罵『你這種家長能教出什么小孩』的時候,心裡其實很難過的,希望社會能對孩子們多一點點的包容吧。」
發視頻的人被記者打了馬賽克,當時幾個年輕人的說的話確實又挺尖酸刻薄的,輿論很快反轉了。
【搞半天是人家先來的,小孩本來就在那裡玩泡泡,他們自己跑到人家下面鋪墊子,風把泡泡吹過去,還要被他們吼。】
【笑死,沒素質的人吵架才全程強調自己素質。】
【現在接受點義務教育就喜歡強調自己素質了,難道素質不包含情緒管理嗎,剛問了ai,有一條遇事冷靜,學會共情和換位思考】
【現在小孩子太難了,從高鐵到泡泡,孩子連在公園裡吹會兒泡泡都不行了】
【要是我是家長,聽到罵我『單親媽媽,教不好孩子』這種話,我也能把他們桌子掀了!】
【……】
許英以為是喻梨動用的人脈:「你怎麼還能搞到人家採訪?」
喻梨說:「不是我。」
她其實也挺奇怪的,而且前期的視頻已經慢慢下架,網絡上幾乎很難再找到了,即使有,人物也打上了馬賽克,至少看不出她們和孩子們的臉。
最終許英的起訴成功,她是律師,對傷害名譽權之類的官司手到擒來,老劉確實因為視頻,事業受到影響,對方慌了,幾個小青年可憐兮兮的來找許英道歉,說自己朋友太衝動才會把視頻放到網絡上,他們剛出社會,沒什麼錢,賠償不起許英要求的那筆錢。
許英跟老劉商量的結果是讓對方公開道歉。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否則喻梨和許英連住址都快被網友扒出來。
那天傍晚,星星又在小區里碰到小『煤球』。
小姑娘高高興興的撲過去,摸了摸煤球的腦袋,喻梨一抬眼,看見這次遛它的人不是保姆,換成了沈硯。
兩個人已經快有兩個月沒見面,沈硯穿一件簡單的外套,搭一條休閒褲,個子高挑,肩膀挺括,五官輪廓清晰,看起來整個人清減了許多。
他牽著狗繩,看見星星放開媽媽的手跑過來,小心翼翼地摸著『煤球』的腦袋,他就也蹲半蹲下來,溫柔招呼她:「星星。」
星星沒有理他。
沈硯正莫名,抬手想要摸她腦袋,星星把小腦袋一撇,轉身跑回媽媽身邊,根本不理會他。
沈硯的手就愣在半空,有些驚訝地望著回到媽媽身邊的星星。
喻梨也很奇怪,跟沈硯對視一眼後,低頭問星星:「星星,你怎麼了,怎麼不叫人?」
小姑娘抱著媽媽的腿,把腦袋埋在她褲腿上,不說話。
沈硯帶著『煤球』走過來,蹲下身靠在星星旁邊,耐心問她:「怎麼了,星星,不記得大伯了?」
隔一會兒,星星才紅著眼睛看他,委委屈屈的:「我都不喜歡你了,你都不來看我,我也不會想你的。」
喻梨愣住。
剛回南城的時候,星星倒也提起過『大伯』什麼的,但是從不會主動要求要跟沈硯視頻或者通話之類的,最近更是很少提及沈硯,沒想到小姑娘心裡其實還是很想念沈硯的,否則不會賭氣說反話。
沈硯聽著,簡直眼睛都快跟著一塊兒紅了,喉嚨堵塞,好半天才調整好自己呼吸,溫柔說:「可是大伯很想你怎麼辦?」
「你騙人,你都不來看我。」小姑娘眼睛紅紅的,還是很記仇的。
沈硯就說:「因為大伯生病了,生病就沒辦法來看星星,但是我很想星星的,想抱一抱星星,想摸摸星星的小腦袋,也想親親星星可愛的小臉蛋。」
星星這次終於肯看他,小姑娘小臉紅紅的,方才又蹭著媽媽的褲子,小臉也皺巴巴的,有些狐疑道:「你……你生病了嗎?」
沈硯點頭。
喻梨聽到這裡,忍不住看一眼蹲著的沈硯,他整個人瘦一圈,原來是生病了。
星星立刻有些心軟:「那你痛不痛?」
沈硯朝她伸出手:「星星抱一下應該就不會那麼痛了。」
星星猶豫片刻,還是上前摟住他脖子,小姑娘軟乎乎的身體撲過來,沈硯心都快化掉,沒忍住,摟得女兒緊了一點。
星星趴在他耳邊,弄得他耳朵痒痒的,奶聲奶氣的說:「我剛剛騙你,我很想你。」
沈硯這次,是真的眼睛都快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