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齊淵看著哭喪著臉的時綾,垂在身側的手了動,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掙扎,「王上吩咐了,在他回來之前,您不能離開寢殿,更不能離開鮫王宮。」
「鮫王宮?」時綾聞言愣住,心中一喜,但還是向齊淵確認道:「這是鮫海?」
齊淵看他臉色好了不少,暗暗鬆了口氣,回道:「正是。」
時綾本日日都愁著怎麼才能快點到鮫海,沒成想……
一直悶悶不樂的小臉終於掛上了笑,急忙給齊淵解釋道:「我先前一直想來此的,齊淵,要不你先放我走,等我去了玄宗山拜完師立馬回來!」
齊淵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王后,王上的命令屬下無權違抗,也不能隨意做主。等王上回來,您可以親自向他說。」
時綾看著齊淵忠心耿耿的模樣,心裡頓時湧上一股絕望,揚起的嘴角又垂了下來,急得眼眶微微發紅,再開口時已然泣不成聲。
「嗚……你和瀟澈一樣,都是騙子,你們都騙我,齊淵……你明明知道,我是被強行帶來的。」
好不容易從瀟澈手裡逃出來,如今又被困在鮫王宮。
時綾忍了半天的情緒終於崩潰,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衣襟,可憐兮兮地蜷縮在水床上,肩膀抖得厲害。
齊淵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看著時綾哭花的臉和通紅的眼眶,滿心焦急,想要過去安撫,卻始終記著自己的身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趕忙開口:「王后,屬下方才的確說過自己會聽從您的吩咐,可……恕屬下食言,屬下任您處置。」
時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聞言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當即踹了齊淵一腳。
他本來就沒什麼勁,這一腳不輕不重,卻踹得齊淵一個不穩差點跌坐在地。
齊淵穩了穩身形,垂眸看著胸前被時綾踹出的一個鞋印,眉頭都沒皺一下。隨後不知是從哪來的膽子,伸手又把時綾的鞋給脫了,甚至還坐在了床邊。
「王后……」齊淵沉聲試探叫了一聲正用衣袖捂著臉的時綾。
時綾擦了擦模糊雙眼的淚水,就見原蹲在床下的齊淵此刻竟坐在了他身邊,吸了吸鼻子,又伸腳想踹他,「下去,騙子。」
但還沒碰到便被齊淵溫熱的大掌穩穩接住了,而後不由分說地把他的腳抱在了懷裡,任憑他怎麼掙都掙脫不開。
「齊淵你也是個大騙子,我再也不想信你了。」時綾偏過頭將臉埋在水床上,說出的話悶悶的。
看著時綾失魂落魄的模樣,齊淵的心湧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緒,想說些安撫的話,可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低聲道:「王上明日就能回來,他日日在鮫王宮裡惦記著您,您的話他肯定會聽的,但……」
時綾一聽,馬上支起身子,眼睛又亮了起來。
齊淵見他終於是不哭了,又將他冰涼的雙足抱得更緊了些。
「為何今日不能回來。」時綾哭過的嗓子有些沙啞,鼻尖也紅紅的,可憐又無助地盯著齊淵。
「我們王上和閻王是舊識,昨夜有隻狐狸突然跑去向閻王找一個凡人的魂,還說找不到就要砸了閻王殿,閻王應付不來,王上去幫忙了。」
時綾狐疑地看了齊淵一眼,似乎在判斷他話里的真假。
「屬下說的句句屬實,發誓沒有半分虛言。」齊淵看著時綾滿是懷疑的眼神難受不已,急切地想要再度獲取時綾的信任。
「好吧,我信你。」時綾邊說著,邊報復似的揪過齊淵的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原沒有一絲褶皺的衣袖經過時綾的蹂躪皺成一團,還濕了一小片。
齊淵盯著被時綾丟回來的衣袖,心裡空落落的,沉聲試探問道:「那您還氣我嗎?」
時綾動了動被熱意包圍的腳,搖搖頭:「不氣……謝謝你給我暖腳。」
「這是屬下該做的。」齊淵慢慢把時綾的腳放回床上,起身摩挲了一下手指,又道:「那屬下先行告退,您好好歇息,若是有吩咐就喚一聲,屬下就在門口守著。」
時綾又躺回床上蜷縮成一團裹緊了薄軟如水的綢被,沒再看他,無聲地點了點頭。
見狀,齊淵行了個禮,目不轉睛地默默盯了好一會水床上縮著的一小團,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寢殿。
聽到齊淵關門的聲響,時綾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躡手躡腳地朝鑲滿珍珠的殿門走去,耳朵貼上仔細聽了好一會。
門外寂靜無聲,時綾除了自己「咚咚」的心跳聲以外什麼沒聽到。
他不信齊淵會什麼都不做一直在門口守著,於是耐著性子蹲在地上等了好一會,蹲到他腿都麻得差點站不起來,才小心翼翼地把門開了一條小縫。
結果就見齊淵真的背對著他守在門口一動不動。
時綾:「……」
死心的時綾躺回水床,腦海中不斷迴響著齊淵的那句:「您的話他肯定會聽的。」心中既期待又害怕,自己現在唯一的希望或許就是那個未曾謀面的鮫王。
可如果真像齊淵所說的那樣好說話,老蘑為什麼要說鮫王冷血無情嗜血成性,許多仙者都因他葬身於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