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不是王后……」時綾撇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見齊淵仍是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乾脆說:「那我命令你,不准再叫我王后。」
齊淵面露難色地抬起頭,支吾道:「若是被王上知道了……」
時綾卻不以為然:「如今那條魚又不在,怎會知道?」
「可……」齊淵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時綾的指尖輕輕勾住袖口,不由得就被拉去了床邊坐下。
見時綾的微紅的指尖還在他袖子上掛著,齊淵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一動不敢動。
「他不在的時候,你就喚我名字,也不要再自稱屬下了,可以嗎?」時綾聲音軟糯,語氣中帶著商量,期待地看向身材雖高大,卻扭捏拘謹的男人。
齊淵低著頭,眼睛始終盯著時綾那白璧無瑕的手,喉結微微滾動,聲音沙啞,道:「這,這恐於規矩不合,還望王后斟酌。」
見他仍在猶豫,時綾乾脆湊近了些,眨了眨眼睛歪頭想要看他的神情,道:「為何?我可是將你和喻珩視作好友了。」
「好友?」齊淵完全沒料到時綾竟會這麼說,剎那間,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湧上他的心頭。他只覺頭腦發熱,頭一回未過腦子便脫口而出說道:「我,我能叫你綾綾嗎?」
話一出口,他才恍然回過神,心臟砰砰亂跳,暗暗懊惱自己的莽撞,卻又隱隱期待時綾的回應。
「可以呀。」時綾笑道,毫不猶豫應了下來。
齊淵看著他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心裡莫名軟得一塌糊塗,嘴角也跟著微揚,發覺後又趕忙低下頭,結巴道:「那……王上不在時,我便這樣喚你。」
說完,或許是為了掩飾面上控制不住的欣喜,他用帕子輕輕蓋住了時綾晶亮的眼睛,強行分出心思為時綾仔細擦洗。
時綾主動貼近了些,微仰著頭乖巧地閉上眼睛,感受著臉上裹挾著熱意的帕子,鼻尖被熱氣熏得有點癢,睫毛輕輕顫動。
過了一會,他突然拉住齊淵的衣袖,問道:「他今日回來嗎?」
齊淵身形一抖,當然知道時綾口中的「他」是誰,脊背發涼,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了幾分。
「唔……」時綾嗚咽一聲。
「綾綾!」齊淵瞳孔猛縮,手一松,帕子掉在了腿上,他來不及去管,趕忙捧著時綾的臉仔細查看。
瑩白如玉的臉上多了一個十分顯眼的紅印,看得他心揪在一起,呼吸亂作一團,自責地說:「是我蠢笨,我去拿藥膏。」
其實一點痛意都無,他只是被小小嚇到了而已,聞言一把拉住齊淵的衣襟,見男人臉上滿是慌亂,解釋道:「不用那麼緊張,不疼的。」
「都怪我魯莽。」齊淵說著又小心捧起他的臉,又是吹又是揉,直到那塊紅印徹底消散才鬆了口氣。
然而時綾還牢牢記著自己方才問的話,於是又重複了一遍:「齊淵,你不是說那條魚今日就回來嗎?」
「王上,王上他……」齊淵一時有些語塞,不敢直視那雙亮晶晶充滿期盼的眼睛,但也只能按照吩咐硬著頭皮說道:「王上這幾日還回不來。」
時綾像是早有預料,腦袋耷拉下來,嘴角也垂了下去,手指揪著衣袍,聲音悶悶的:「哦,這樣啊。」
無助的樣子看得齊淵心如刀絞,難受得不行,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試探著伸出手拍拍時綾的背。
「喻珩呢?」時綾又問道。
齊淵下意識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回他:「王……咳,喻珩去守宮門了。」
時綾聽得直皺眉,不解道:「喻珩不是說他是守寢殿門的嗎?為何又去守宮門了?」
「他……」齊淵額角隱隱冒出一層冷汗,正想著該如何圓過去,身旁的時綾卻突然眯起眼,懷疑地看著他,說:「是不是你又欺負他了?」
齊淵頭髮都快要炸起來了,一個勁兒地擺手:「沒有沒有,現在整個鮫王宮都知道有王后在護著他,誰還敢欺負他啊。」
「那這是誰給他安排的苦差事?」時綾顯然不太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他臉上。
齊淵心裡強撐著一口氣,面不改色道;「這是王上的安排,屬……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一聽又是王上,時綾更不滿了,「那條魚如今不在王宮,卻還想著給手下使壞!」
本以為時綾會像之前那樣說兩句就消停了,結果他一個走神,時綾不知何時竟下了床,正欲開門。
齊淵頓時慌了神,門外蝦兵蟹將正在忙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三兩步跨過去伸手攔住時綾,道:「綾綾,寢殿外寒冷刺骨,你身子受不住的,宮門又多又雜,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見著他。」
不過他這勸阻的一番話卻讓時綾更心急了,「他昨日都咳嗽了,既然殿外那麼冷,更要帶他回來!」
看著時綾倔強的小臉和堅定的語氣,齊淵苦不堪言。
若是讓王上知道今日時綾從寢殿跑了出去,被扔出王宮外餵魚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