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綾滿心的委屈,卻又不敢反駁,咬了咬唇重新顫顫巍巍拿起掃帚,繼續吃力地清掃著落葉。那堆積如山的落葉仿佛有千斤重,每掃一下都能把他累個半死。
裴逸風臉上掛著惡劣得意的笑,看著時綾狼狽的模樣,心中痛快淋漓。他要將昨日的臉面和受的氣全都討回來,讓時綾知道招惹他的下場有多痛苦。
又過了半晌,裴逸風伸了個懶腰,懶懶散散地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晃晃悠悠地走到正在埋頭苦掃的時綾身邊。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故意用腳狠狠一踢。
時綾眼睜睜地看好不容易掃成一大堆的落葉瞬間四下飛散,凌亂地鋪了滿地。
得逞了的裴逸風笑得更癲狂,笑聲在院子裡四處亂撞,他譏諷道:「笨手笨腳,照你這樣,掃個幾年都掃不完。沒有靈力不會法術,還想在仙門裡待下去?別做夢了,早點下山去吧,省得在這丟人現眼。」說罷,他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眼中滿是輕蔑地看著僵在原地無措的時綾。
時綾一言不發,心中對裴逸風的厭惡又多了幾分,緊緊握著掃帚不管不顧地繼續掃,手上的動作愈發用力。
可裴逸風怎會輕易罷休,他圍著時綾踱步,如同戲弄獵物的凶獸,嘴裡一刻不停地說著風涼話:「喲,生氣了?昨日不是還心高氣傲地跟我對著幹嗎?不是還和大師兄告狀?怎麼今兒一個字都沒聽見你說啊。」
然而時綾卻像沒聽見,頭也不抬,手上動作不停。
裴逸風說了好半晌,身旁的花精都毫無反應,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在這自言自語有多滑稽,他氣不打一出來,正欲發作,可轉頭一看,原本被踢得亂七八糟的地面,此刻又被清理乾淨了一大片。
他有些意外。
畢竟這些落葉和掃帚都是他用法術變出來的,為了刻意刁難時綾用的。沒成想只是短短一會的功夫,時綾似乎已經逐漸適應了,掃起來甚至還輕鬆了不少。
裴逸風冷哼一聲,忽然覺得沒意思。緊接著三兩步走到時綾面前,伸手猛地抓住掃帚,迫使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又挑起他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的眼睛,挑了挑眉傲慢道:「你現在給我老老實實道個歉,我就大發慈悲不讓你掃了,如何?」
莫名其妙且有病的犬精,時綾根本不想理他,而且院子髒了,他身為玄宗山的弟子,應當清掃乾淨。他薄唇緊閉,用力一拽,將掃帚從裴逸風手中掙脫出來,然後若無其事地接著掃地。
裴逸風毫無防備地被他拽了一個趔趄,氣得火冒三丈,嘴角不受控地抽動兩下,拔高聲音,怒喝道:「你聾了?我跟你說話呢!」
時綾不為所動,看都不看他一眼。
原本被變出來為難時綾的掃帚,此刻竟像是認主了,在時綾手中特別聽話,掃起來更快了。裴逸風心中怒火燒得更旺,怒氣沖沖地就要把掃帚搶回來。
而時綾則下意識死死握住,與裴逸風拉扯了起來。可終究還是力不從心,不過手一時還在掃帚的杆上抓著。裴逸風見時綾不鬆手,惡狠狠地用了大力,將其拽了出來。
而時綾失去支撐,整個人向後仰去,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剛掃成一座小山的落葉上。
落葉再次四散開來,看著這一幕,時綾靜靜坐在地上,肩膀微微顫抖,委屈如潮水湧上心頭,眼眶一熱,無聲哭了出來。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一滴滴打濕了衣襟。
裴逸風也愣了,手一松,掃帚砸在了地上。他完全沒想到時綾竟真的跟看上去一樣弱不禁風,一下就摔了。看著時綾坐在地上小聲哭泣的模樣,本是應該高興的,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莫名有一絲絲慌亂,他乾巴巴地開口:「喂,你……你沒事吧?」聲音少了幾分囂張,隨後又往恪謹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
第69章
時綾討厭裴逸風, 很討厭很討厭,討厭到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也不想和他說話。他不知道究竟做錯了什麼, 裴逸風要這麼針對刁難他,滿腹委屈,然而更令他難受的是好不容易掃起來的落葉又散了,還得掃回來。
地上的花精依舊不說話,垂著頭流淚, 淚珠顫顫巍巍掛在他瑩白如玉的下巴上,裴逸風看得有些走神。極小的抽泣聲斷斷續續,他內心漸漸有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他也不知該如何形容, 只能用煩躁來掩蓋。
「你哭得煩死了,不許哭!」裴逸風梗著脖子命令, 可聲音卻是虛的, 哪裡還有之前的盛氣凌人。他不知為何自己心會慌得這麼厲害, 想了想, 覺得肯定是怕恪謹聞聲出來發現他又欺負了時綾, 不僅弄摔了,還惹哭了。
裴逸風其實心裡還抱有一絲僥倖,時綾或許是裝的, 為博得他的同情, 從而可以偷懶不用幹活。越想越覺自己是對的, 所以裴逸風迫切地想去看看時綾此刻的神色, 看他是不是在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