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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開門,冷不丁就瞧見荒炎正環臂倚在門邊,神情微妙地看著他。

「二……二師兄。」時綾嚇得腿都軟了,差點向後倒去,膽戰心驚地悄悄挪了幾個小步子試圖擋住荒炎的視線,可兩人個子差了一大截,就算踮起腳都不一定能擋得住。

荒炎朝空無一人的廂房內望去,嘴裡還好奇問道:「小師弟,你怎麼一個人在裡面嘰里咕嚕的?」

時綾冷汗「唰」一下就冒出來了,腦袋裡亂成一團,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時,荒炎似是本就沒有詢問的意思,像是自言自語,道:「不是習劍嗎?改念咒法了?」說著,他指了指院中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沐花劍。

如蒙大赦的時綾連忙點頭:「對、對!我偷會懶,二師兄可千萬別告訴仙尊……」

荒炎輕笑一聲,擺擺手:「放心,不告訴。」他環顧四周,不禁疑惑,「怎麼就你一個,他倆呢?仙尊也不在?」

時綾道:「大師兄和三師兄被仙尊罰去寒潭思過了,仙尊這會也在那裡。」他一五一十將荒炎昏睡這幾日的事說了個一清二楚。

荒炎聽完竟爽朗大笑起來,結實的手臂搭上時綾單薄的肩膀,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行,我知道了。是他們倆自己找死,你不用自責。」他嘆了口氣,「這倆膽子夠肥,敢和仙尊搶人。」

「搶人?」時綾耳尖一動,困惑地仰起臉。

荒炎立馬握拳抵唇乾咳一聲:「咳,我說你去不去寒潭看看他們?」

時綾眼睛倏地亮了起來,他昨日便想去看看裴逸風和恪謹,正巧仙尊此刻也在那裡,還能順帶問問瀟澈說的……

荒炎帶著時綾眨眼間便來到後山半腰處,一個約五丈寬的洞口赫然出現在眼前。剛踏入洞穴,徹骨的寒氣便涌了上來,時綾打了個哆嗦,上下牙「咯咯」作響,雙腿凍得毫無知覺,最後幾乎是半掛在荒炎身上被拖進去的。

洞內幽暗陰森,唯一的光源是攀附在壁上發著詭異紅光的藤蔓,光線忽明忽暗,沒走多遠,便來到了一個不大的水潭前,潭水裡不斷翻湧著濃稠的霧氣,霧氣所過之處都結出了厚厚的冰霜。

澤夜原本正負手立於潭邊注視著水中面壁而站的兩人,忽聞腳步聲傳來,一回頭就見時綾被荒炎半摟半拽出現在此,臉黑得能滴出墨來。

「誰准你帶他來的?」

話音未落,澤夜已閃身至二人面前,一把將冷得昏昏沉沉的時綾攬入懷中,感受到懷中人冰涼的身軀,視線如刀子般刺向荒炎,恨不得剝了他的皮。

潭水裡正動都不敢動一下的恪謹和裴逸風聞聲不約而同地回過頭,裴逸風眼睛一亮,興奮地差點跳起來,高喊道:「時綾!」

恪謹雖也面露喜色,卻比裴逸風克制許多,只是直起了因寒冷而微微躬起的身子。

空有身子骨但粗心大意的荒炎方才以為時綾只是累了走不動,看都沒看就拖著時綾進來了,沒成想竟是被凍得走不了路。

「哎呦!」他懊惱地一拍腦門,眼裡滿是驚慌,「小師弟你沒事吧?」

時綾縮在澤夜懷裡瑟瑟發抖,嘴唇蒼白,他勉強抬起手揪住了澤夜胸前的衣襟,替荒炎求情:「仙尊,我沒事,是我讓二師兄帶我來的。」

好心辦了壞事的荒炎被澤夜狠狠剜了一眼,在還不知發生了何事的裴逸風興奮的叫喊聲中,澤夜手臂一緊,將時綾打橫抱起化作流光消失在洞中。

澤夜將時綾慢慢放到床塌上,修長的指節滑稽地發抖,試了好幾回才將那根簡單的衣帶解下,指尖不經意擦過小花精冰涼的肌膚時呼吸都跟著一滯。

「冷……」時綾往布被中又縮了縮,眼睫上還凝著細小的冰晶。

澤夜掌心突然泛起暗紅的光,貼上時綾的心口,熱流緩緩流淌進時綾的身子而後擴散開來,凝結在他肌膚上的霜花漸漸消融,蒼白的臉也重新泛起血色。

「還冷麼?」澤夜嗓音低啞,幫時綾掖緊了被子。

時綾搖搖頭,被澤夜的體貼入微感動,晶亮的眼睛緊盯著神色凝重的澤夜,越發覺得是有什麼誤會。

「仙尊。」時綾鼓起勇氣開口,「您是不是去靈界了?」

澤夜眸光驟然沉了沉,藏匿於袖中的手一晃,半晌才應道:「嗯。」

時綾心裡「咯噔」一下,話已問出口,沒有收回的餘地,於是硬著頭皮繼續道:「是不是,哪個仙子和您有舊怨……」

「不是。」澤夜突然打斷,垂眸盯著被裹成蠶繭的花精,眼中情緒複雜,似有怒火未消,「本座只是想替徒弟討個說法,問問他本座的徒弟曾經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尾音徒然染上戾氣,澤夜看著神情錯愕的花精,心跳如擂鼓,破罐破摔,索性一股腦自己全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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