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綾心中隱隱覺得他們好像吃了大虧,但物件的主人澤夜和瀟澈卻完全不在意,瀟澈甚至心情頗好地揉了揉他的發頂:「我們小時這下不用四處流浪了。」
土房小得可憐,泥牆上爬滿了裂縫,裡面的陳設也非常簡陋,僅有一張快要散架的木桌和破舊不堪的木板床。
不過好在木板床夠大,勉強能躺下他們三個。
除此之外,這土房裡便再無他物了。時綾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床板,沒有褥子,甚至連塊墊布都沒有,他道:「我去找些乾草來鋪床。」現在凡間正炎熱,晚上不蓋被也不冷。
然而,瀟澈和澤夜又怎會讓時綾頂著烈日繼續在外面晃?
「不行。」
「不許。」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瀟澈則直接按住時綾的肩膀,將他按坐在吱呀作響的床沿上。
「老實待著。」瀟澈捏了捏他光滑的臉頰,「這種粗活哪用得著你。」
時綾還想爭辯幾句,卻被兩人不容置疑的眼神給堵了回去。無奈之下,他只好乖乖點頭。
瀟澈和澤夜一同邁出了房門。
剛出門,瀟澈臉上溫柔的神色瞬間褪去,變了副嘴臉,率先發難:「喲,這位神通廣大、赫赫有名的神狐仙尊,怎麼連用物件換銀兩都想不到?要是沒了我,小時這會兒恐怕還在流浪受苦。」
澤夜仿若未聞,連個眼神都懶得給,自顧自地翻找著合適的乾草。
瀟澈不依不饒續挖苦:「某些人整日端著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關鍵時候卻半點用處都沒有,只會拖累小時。」他把拖累二字咬得極重。
聽到這話,澤夜手上動作微微一停。
兩人收好乾草,回到土房將床板鋪滿。諸事完畢後,澤夜忽然轉身又要出門。
「仙尊!」時綾連忙拿起水囊,小跑著追上去,輕輕拉住澤夜的袖子。他仰起臉,問道:「您要出去嗎?」
澤夜回頭,在看到時綾的一瞬眼神驟然柔和下來,他輕輕「嗯」了聲。
時綾將水囊塞進澤夜手裡,指尖不經意間擦過澤夜的掌心,帶來一陣細微的顫慄,讓澤夜心都亂了下。
「把水帶上。」他認真說,眼中滿是純粹的關心,「外面熱,別渴著了。」
小花精這般貼心關懷,澤夜心中一暖,他很想像瀟澈那般肆無忌憚,抱住他,親親他。但最終,他只是克制地點了點頭。
走出門時,澤夜暈暈乎乎,腳步虛浮,仿若踩在雲端。
這一去,直到夜深都遲遲未歸。
時綾坐在吱呀作響的床沿,滿心擔憂,土房外寂靜無聲,只偶爾響起幾聲蟲鳴。他坐立不安,時不時起身到門口張望,卻始終不見澤夜的身影。一顆心懸著,急得好幾次要出去尋,不過都被瀟澈攔下。
「小時別管他了。」瀟澈邊用枯枝打掃著牆角的蛛網邊冷笑,「那騷狐狸指不定去哪逍遙快活了,等明日我賺些銀兩帶你去吃好的。」
瀟澈說完,門外終於傳來了腳步聲。時綾從床上彈起,迫不及待打開門。
時綾眼眶微紅,帶著哭腔問道:「仙尊,你去哪了?」他上下打量澤夜。
明月高掛,借著銀白的月光,時綾倒吸一口涼氣。
那雙大手此刻布滿細密的傷痕,指節處泛著駭人的青紫。衣袖裂了幾道口子,露出裡面滲血的擦傷。
澤夜沉默地取下背上包袱又小心解開,看清裡面是什麼時,時綾頓時呆住了。
兩個白胖的饅頭冒著熱氣,最底下還有件嫩黃色疊得整齊的嶄新衣衫。
「吃吧。」澤夜聲音沙啞,目光落在時綾磨破的衣擺上,「明日換這個。」
時綾一下哭了出來,猛地撲進澤夜懷裡,男人身軀倏地僵直。
他嗅著他身上的涼意,還有淡淡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