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褚夜行低聲喚道。
錦衣應愚這才動了動,又露出一個沒什麼情緒的笑來:「下回做事注意著點,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助理,剛來就得罪高管算什麼事。剛剛那位是華錦的財務長,林緣生——」
「哥,」褚夜行盯著眼前的男人,目光沉沉的:「他是塔拉茨人。」
錦衣應愚的話語一下子頓住。
片刻後,他才輕笑一聲:「你們塔拉茨人還真是有點東西啊,只需要一個眼神居然就能確認國籍了。」
他承認了。
褚夜行只覺得仿佛一擊重拳砸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這些日子相處時的碎片記憶紛沓湧現,那些零碎的細節一下子便無比鮮明地重映在腦海中:
明明,自己並無特殊之處,但錦衣應愚卻獨獨對自己另眼相待。
明明,他對塔拉茨不甚了解,卻篤定塔拉茨的Beta與外國的Alpha結合,可以生下有異能的後代。
還有那個關於塔拉茨陳年舊案的文件夾……
錦衣應愚,這位身份貴重的首富先生,身體裡竟然流著一半塔拉茨的血。
而且,他也是一位Alpha。
和自己一樣的,塔拉茨的Alpha。
錦衣應愚看了一眼褚夜行的表情,忍不住哂笑一聲:「是啊,我不裝了,我攤牌了——生下我的Beta父親,是塔拉茨人。所以,他根本不愛我。」
一向從容鎮定,運籌帷幄,受人敬仰的Alpha菁英露出一個似悲哀似嘲諷的笑:「塔拉茨的Beta是真有意思啊……對他們來說,最大的折磨就是被Alpha侵犯占有。所以我那風流成性的Alpha父親看上這位屬下時,他並沒有拒絕。」
「你知道麼,我那Alpha父親啊,是個一點都不負責的混帳。我的這位Beta父親也不愛我。他把我扔給了錦衣家,就懶得管我的死活了。」
「他從沒誇過我,也從沒罵過我。小時候我很少見他,長大後,他就公事公辦地喊我一聲『總裁』。說來好笑,剛剛還是他第一次如此情緒外露地想要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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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為人父母,愛子女是天性。但有人居然真的可以抗拒這種本能,一點兒都不愛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
錦衣應愚一句話還沒說完,褚夜行便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將他抱入了懷中。
「別說了,」褚夜行低聲道,「哥,別再說了。」
錦衣應愚的面頰貼在了褚夜行的胸口,他能清楚地聽到對方的胸膛里傳來急促的心跳。
他垂著眸,靜默了片刻,才緩緩抬起手,回抱住對方。
算了,他懶得在這種時候糾結到底該是褚夜行抱著自己,還是自己抱著褚夜行了。
他只覺得這個乾淨溫暖,盈滿了香甜氣息的擁抱格外讓他心安。
至於氯仿氣息的信息素吸多了到底會不會中毒,他也不想管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了。
「哥,我——」
「安靜,」錦衣應愚低聲道:「別說話。」
褚夜行依言閉了嘴。
錦衣應愚這才滿意地閉上眼,任由氯仿的香氣縈繞在自己周身:「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夠了。」
「您想抱多久都可以。」褚夜行用氣聲道。
他將錦衣應愚更用力地擁在懷中,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暗沉的情緒。
第22章 手銬
柔和的芍藥花香縈繞在鼻尖。
明明懷中的人無論是身量骨架還是信息素,都屬於一位極有魅力的Alpha,和Omega絲毫沾不上邊,但褚夜行卻莫名不想放手。
他本來應該是給錦衣應愚一些依靠與安慰的,想給這位從小沒人疼愛,凡是只能靠自己的芍藥花一些溫暖。
但是抱著抱著,褚夜行卻自己沉湎其中——
剛剛他面對著林緣生,面對著一位塔拉茨的Beta,只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來好不容易披上的偽裝又被極其殘忍無情地剝掉了。那些一點一點堆築起來的自信與尊嚴,在刻入本能的恐懼面前,顯得無比脆弱。
如果錦衣應愚沒有及時出現,他不知道會失態成什麼樣子。
褚夜行越想越後怕,下意識縮緊了胳膊——
但是錦衣應愚卻抬手推開了他。
「上班時間,別擱我辦公室里動手動腳的。」成熟些的Alpha男人又是一副強大自信無堅不摧的樣子,他曲起手指,在年少者的額頭上輕彈一下:「走,我帶你參觀下。」
褚夜行摸了摸額頭,乖巧地點了點頭。
……
錦衣應愚帶著他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喏,這邊就是秘書處。」
他看著隔音玻璃後面忙碌的秘書們,示意褚夜行看向坐在一張單獨桌子後的Omega:「那位是我的首席秘書,玉食芊。錦衣玉食的玉食。」
他調侃道:「剛見面的時候你還想用你的名字和我的姓做文章呢。看見沒,正兒八經的對仗組在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