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剛剛邁出一步——
周圍那些帶著八卦與調侃的議論聲突然停止了。
一股比他更強勢的信息素將他釘在了原地。
褚夜行頓時清醒了不少,他扭頭看去,發現錦衣應禮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艾維斯跟在他的身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安靜靜地裝一隻鵪鶉。
面對這位數次對自己表現出敵意的頂級Alpha軍官,褚夜行難免表現出防備之意。
但是錦衣應禮卻沒有看他,甚至收了信息素,表現出難得的平和。
他在褚夜行身邊站定,望著舞池中央的倆人,淡淡開口:「你在看著小愚?」
褚夜行看著他,感覺他似乎意有所指,卻聽不懂其中的含義。
他點了點頭:「嗯。」
錦衣應禮語速平緩,似乎只是隨意地說著些家常:「你應該也聽說了我們家的規則——我那Alpha父親是個人渣,明明和我的Omega母親結了婚,卻風流成性,處處留情。我母親是個單純的小家碧玉,剛結婚時還做著自以為能讓浪子回頭的美夢,但最終,她崩潰之下,選擇自殺。」
「……」
褚夜行雖然並不喜歡錦衣應禮,但這個故事著實有些壓抑,他的語氣有些冷硬:「節哀。」
一向冷淡的神色終於有了點變化,錦衣應禮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母親去世時,他還不知道在哪兒快活。然後在我母親的葬禮上,他帶著一個小孩兒回來了。他把那孩子扔給我,說這是我冠了姓的弟弟,只是生下那孩子的人也不想養,所以我作為兄長就該擔起責任養大。」
褚夜行神情微動,他已然猜到了錦衣應禮口中的「小孩兒」是誰。
果不其然——
「我有很多弟弟妹妹,但唯獨小愚是我最看重,最親近的手足,雖然他和我同父異母,是世俗概念中的私生子。」錦衣應禮道,「因為他就是那個小孩子,他是我親手帶大的。」
「雖然我們倆那時候都是沒什麼能力的小孩子,但以錦衣家的財富,我們都不用擔心物質問題,要養大一個小傢伙,很容易。我作為兄長要做的,只是教好他——讓他成為一個正直的、善良的、問心無愧的人。」
「只是我大抵還是沒做好我的工作,小愚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學會了包養小明星,還和一個Alpha不清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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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被點名了的艾維斯和褚夜行:「……」
倆人都忍不住地有些心虛。
但錦衣應禮並不在意他們的表現,只是兀自道:「但即便如此,我仍然希望他可以過得幸福、坦蕩、順遂。就算如今的他已經足夠強大,不會被那些人的流言蜚語所傷,但我仍然不希望那些不懷好意的議論和謾罵落在他的身上。」
「他和那位榮華小姐一起跳支舞,尚且會被人如此嚼舌根,」錦衣應禮終於扭頭,看向了褚夜行,「褚夜行,如果他和你這個Alpha在一起的事曝光,你覺得他會遭受什麼?」
褚夜行猝然與錦衣應禮對視上,不由得一愣,但緊接而來的,對方所說的話,又像是一擊緊追而來的重拳,將他打得頭腦發暈。
他毛骨悚然,張了張嘴,卻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但錦衣應禮卻不給他機會,徑直道:「那我告訴你吧——就算玄洲允許同性婚姻,但世俗的眼光卻依舊對這一部分群體充滿偏見。而且,以小愚的身份,他一舉一動都可能成為八卦媒體的談資,更何況是曝光的戀情。」
「如果你們的事被爆出來,他的信息會在各大媒體上屠版,甚至不僅僅是玄洲的媒體。」
「人們會對他指指點點,百般非議。將他作為茶餘飯後的笑料談資,極盡嘲諷。」
「他過往的一切都會被人翻出來,用放大鏡逐字逐句地看,摳出更多字眼,來給他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華錦的股票必然會發生動盪,董事會和背後的錦衣主家也會對他施壓。盯著他位置的人不少,都會蠢蠢欲動地想要取而代之……」
「你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塔拉茨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Alpha。相比較議論你,自然是首富先生的事聊著更有趣味,說不定還會覺得你是個屈從於財閥的受害者。一切都是小愚他恃強凌弱,荒淫無度。」
錦衣應禮看著他,冷漠而無情:「而你,這個造成一切問題的罪魁禍首,根本保護不了他,甚至什麼也做不了。」
「……」
錦衣應禮每說一句話,褚夜行的臉色便白上一分,最後已然是毫無血色。
他張了張嘴,想至少說出幾句空洞的辯駁,但最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