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宥來了?
剛剛還跟人斗得囂張,接連把兩個人丟下水的崔嫵聽到這個,立刻跟被貓捉到的耗子似的,生出幾分踟躕無措來。
說起來已經有一個多月沒看到他了,分別時的不舍仍歷歷在目,自己一句解釋都沒有就走了,阿宥肯定是氣得要命,才會來得這麼快。
這麼冷的天,他又要到處找自己,又要查鹽務,未免太辛苦了些……
可她再心疼,也只能躲著他。
晉丑打破她的浮想:「你不走,我也可以把你留在這兒。」
「走走走,催什麼!一點也不懂風花雪月的東西!」崔嫵咬牙切齒。
趁亂退到岸邊看熱鬧的人群之外,她毅然決然跟著晉丑溜出了園子。
祝寅正在外頭接應,嘴裡重複催促著:「快點快點快點——」
翻過院牆混進熙攘的人群之中,三人專挑小巷走。
恍惚間,崔嫵好像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往府尹宅子的方向奔去。
她很篤定——
是阿宥來了。
—
在崔嫵等人離開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整個府尹宅子就被官兵團團圍住了。
下馬的人把韁繩一丟,六合烏皮長靴踏在石板路上,匆促的步履讓平織回紋的衣袂在身後飛盪,後面的人要小跑才能跟上。
下人還來不及通傳,謝宥已快步走進設宴的園中。
此時大多數人都聚集在河邊,不時有人高喊著:「有人將司使夫人丟進的河裡去了!」
謝宥心跳漏了一拍,阿嫵為什麼會被人丟到水了?
他腳步更快地朝池邊去。
冬日的池水氤氳著寒氣,謝宥一邊走向落水之處,視線一邊搜尋著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
他身形本就芝蘭玉樹,在官袍襯托下寬肩窄腰,此時大步走來勇健而帶著侵略感,更衝擊人眼的是那俊美而清雅樣貌。
眾家娘子以帕子掩嘴,後退幾步,只是眼中驚艷遮也遮不住。
但見他所著官袍,蹀躞上懸著金魚符,身後是甲冑沉重的官兵,將內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她們眼神一下又變了,莫不含著震驚與敬畏。
怎的這官人如此年紀輕輕就掛上了金魚符,莫不是傳聞中的司使真的來了?
不可能吧……
此時府上護衛正把「司使夫人」撈上來,謝宥看到水面翻出的是一張蒼白陌生的臉。
不是阿嫵,另一張臉——
也不是。
謝宥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更加生氣。
所以這滁州的司使娘子不是她,自己真的找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