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夢寐以求的獨自生活被她過得亂七八糟,一隻一直養在金絲籠里的鳥,有朝一日被放歸後,忘了飛翔的本能。
她只好用以前的生活來安排現在的生活,每天上完課回到宿舍就埋頭學習,有空了就練一練培養出來的特長。
她知道同學們說她是「書呆子」,說她「孤僻」,說她「奇怪」,可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她不知道怎樣改變,她一點主意都沒有,一點想法也沒有。
不過,港校的四年,讀研的兩年,在這六年的自由生活期間,她也不是一點變化都沒有的。
這六年,她總要上台演講,也總有人願意主動和她打交道,好讓她沒有徹底失去表達能力。
也讓她能夠慢慢改變自己,總算交到幾個朋友。
可等學成歸來,她又回到了籠子裡。
「你讀書交的都什麼朋友,你看你朋友圈裡穿得衣服!這麼暴露!她們真是把你帶壞了!」
「不准你把這些衣服帶回來!不然我看到一件剪一件!」
「趕緊把她們都刪掉!」
「爸、媽,她們是我的朋友!我就這麼幾個朋友而已!你們還讓我刪掉!」這是她頭一次反抗。
這種反抗被視為翅膀硬了,在她正式畢業回國前,父母來了招斷供。
而國外的工作沒有這麼好找,她也做不到完全隔斷和父母間的關係。
父母培養了她。
這一次反抗,以雙方各退一步告終。
她不用刪掉朋友,但不允許穿她想穿的衣服。
就這樣,她讀完書回來,又按著父母的想法,去了家上市企業。
歸國後的大家分布在天南海北,漸漸的,她和朋友們聯繫的頻率在距離的阻隔下變低,曾經最為自由的那段時光一去不復返。
「好了,現在你長大了,我們也能輕鬆點咯,以後不用整天管東管西咯。」父母這樣說。
可也只是「說」。
她依舊處處被管著,就算有應酬,也要想辦法在固定的時間點前回家,想要去旅遊,可要提前告訴父母旅遊對象的情況,並且每晚都要和父母打視頻電話。
好累,真的好累。
她總是這樣想。
她艷羨地看著窗外的飛過的小鳥,它們知道此行的去向,身邊總有同類結伴。
而她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她不允許有她的思想,她身體每一寸都是父母用刻刀雕刻出來的,必須長出父母心中的最完美的模樣。
她的心空蕩蕩的。
然後,某一天,她疲憊而又麻木地走在下班路上時,發生意外去世了。
與其說,她想找到她真正喜歡的興趣愛好,倒不如說,她想以找到真正喜歡的事為起點改變自己。
改變那個木訥、不會表達、沒有主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