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假如他全力發揮,就算想將這座學院也隔絕至亞空間內部、徹底碾為廢墟或燒成灰燼也毫無問題。
沒錯,在那片由深紅壁障構築的亞空間內,他就是隨心所欲的神明,整片空間都能夠違背物理法則,僅憑他心意而驅使……而這,也並非【彩畫集】的全部能力。
不過,眼下這種時候,他還用不到那些太過顯眼的招數。
經過昨晚被領著去了一趟蓬特諾夫人的房間,蘭波便已記住了它的準確方位,以及每一樣東西的擺放位置。
比如,那盞工藝複雜的琉璃燈,以及正下方鋪設的長絨地毯。
這所宗教學院雖然地處偏僻,但竟然能擁有充足的電力供應,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但此刻正好方便了他,讓蘭波能確認那間房內沒有亮著燈後,揮手將那枚輕飄飄的立方體送過去,精準又悄無聲息的停在連接鎢絲燈芯的那根電線末端。
砰。
在一聲幾不可聞的炸響後,琉璃碎片伴隨被提前點燃在亞空間內的火星,飄落在那塊極易燃燒的地毯上。
天空被升騰起來的火光照亮了一角。
第7章
蘭波關上窗戶,靜靜等待著接下來的混亂。
一場意外失火就是最好的試探,它會讓人們不得不暴露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連他也同樣如此。
蘭波看向桌上的那塊三明治,是他特意給魏爾倫留下的晚餐。
如果不是魏爾倫被貝桑·托比拉叫走,他不會這麼快就冒著暴露的風險行動。
在那盞微微閃爍的暖黃燈光下,那雙淺金色的眼眸漸漸出了神,好似落進一縷搖曳的、朦朧的焰,在漆黑的波濤之中起伏不定,無法平息。
他真的,一點也沒有被那本手札描述的情感影響到嗎?
「——只有一點而已。」
魏爾倫開口。
他站在距離貝桑·托比拉的辦公桌前大約一米的位置,面無表情。
「一點?我親愛的繆薩,你就差把布魯克的鼻樑打斷了,牙齒也掉了三、四顆。醫生說以他的傷勢,必須送到醫院去縫針才行。」
貝桑·托比拉那雙胖胖的手交叉撐在桌前,看向他的嘴角噙著古怪的笑意,魏爾倫無法分辨。
「我說過了,誰讓他先動的手。」
雖然搞不懂這個胖女人的笑容到底什麼意思,但從她身上散發的惡意太明顯,令魏爾倫感到排斥,語氣也變得不耐煩起來。
貝桑·托比拉觀察著他的反應,最終嘆了口氣。
「真是的,」她說,「你哥哥沒勸過你嗎?我重新問你一遍,是希望你向我、向布魯克誠懇道歉,而不是第二次強調自己沒有做錯。」
這次的魏爾倫甚至沒有給出半個字的回應,只是冷冰冰盯著她看。
房間內的燈光十分柔和,籠罩著魏爾倫那頭漂亮的、沒有半點雜色的燦金髮絲,又以明暗交織的光影細細勾勒他精緻出挑的五官,完美得仿若傳說里的北歐神祇降臨。
從這所學院裡來來去去的孩子有很多,貝桑·托比拉還是第一次見到樣貌出色如庫什內爾兄弟這樣的。
太漂亮了,反而讓她的心底生出了更貪婪的念頭。
不過,這對兄弟的性格差得可真遠。
「太粗魯了,繆薩,你真是粗魯又莽撞,布魯克可是你的新家人啊。」
貝桑·托比拉搖頭,「蓬特諾夫人在聽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後,也交代過我要好好教育你,不能總是這麼無禮。」
聽到這裡,魏爾倫終於給出了一點反應——他皺起眉毛,顯得格外反感。
「你還是不願意手寫道歉信?」
貝桑·托比拉最後確認一遍。
「不。」
魏爾倫冷漠回道。
貝桑·托比拉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樣式普通的鬧鐘,擺在桌上。
那個鬧鐘相當奇怪,錶盤上沒有任何數字,只有一根纖細的指針,目前對著12點的位置。
她一手抓著鬧鐘,另一隻手好似上發條般在鬧鐘背後擰了幾圈,最後才按下它頂端的一個按鈕。
那根指針立刻一格一格地走動起來,發出機械化的「滴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