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清醒的感受它。」
第40章
無論多麼辭藻優美的花言巧語, 都比不上捧出的一顆天然真心。
就像是宗教的聖子主動走向祭壇,將自己視作獻給神的祭品,此刻的魏爾倫也主動貼近蘭波, 溫馴而徹底地展開自己。
他在釋放出予取予求的信號,那雙在黑暗裡執著望向另一人的鳶眸也必定是明亮的,漂亮如陽光下的柔軟茶珀。
淺淺的溫熱吐息拂在二人間,極近的距離令蘭波幾乎能聽見對方在咬字發音時產生的輕微振動,帶著一點點狡猾的笑意。
這才不是什麼屬於聖子的獻祭,而是來自北歐神明的一場求丨歡。
直白的、熾熱的。
亦如他此刻觸碰到對方肌膚的指尖,也早已被那份熱烈同化了般, 逐漸泛出一點悄然悸動的滾燙。
蘭波幾乎要為此發出嘆息,開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針是否出了些許問題。
讓魏爾倫過度沉溺於這方面,無論怎麼想都不是好事吧?
結果現在還被某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事教壞了……
「蘭波?」
見對方半晌沒有動作, 魏爾倫又順理成章般更靠近了些,以一種近乎親密無間的姿態在輕聲呼喚他的名字——這個經過交換的名字,為他們的關係添上獨一無二的證明。
再沒有其他人比他們二人更親密了。
再沒有其他人能觸碰他們到如此程度了。
「你在想什麼?」
魏爾倫在悄悄地問, 聲音落在這片靜謐的小小宇宙里,像一片輕盈的羽毛。
「……在想你到底被誰教壞的。」
蘭波有點無奈, 但他的手仍貼在魏爾倫的面頰上,沒有顯出半分抗拒。
「我只聽你的教導,」
魏爾倫配合的溫馴回答道,「如果說你想找罪魁禍首, 那就只有你自己。」
這話聽上去像是魏爾倫將責任都歸咎在蘭波身上,但他說這句話的口吻更像幹完壞事後還要故作純良的無辜,再帶一點點理直氣壯的狡猾。
還有幾分甘願引頸受戮的味道。
蘭波壓在魏爾倫面頰的指尖隨之輕顫了下,好似被對方的話語燙到那般——而這細微的反應被魏爾倫敏銳捕捉到了,鳶眸深處的笑意也變得更加明晰。
他喜歡見到蘭波露出真實情緒的細節反應, 尤其是因他而起的。
「——看來,真是我教壞你了。」
連窗簾都被徹底拉起的這片靜謐黑暗裡,終於有溫和的聲音響起,在低低嘆息著,又雜夾獨一份的妥協與縱容。
「好吧。」
這句話就像一個信號,令魏爾倫的心情瞬間變得格外愉快。
醉酒那晚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他一直忍耐到現在才再次提出請求,甚至並不確定蘭波是否會答應。
畢竟嚴格來說,那次的他是消耗了蘭波許諾的「一次任務獎勵」才換來的。
而眼下,聽到蘭波同意的魏爾倫欣然轉過身去,朝床頭櫃的方向伸出手,準備打開那盞照明範圍極窄、但此刻已然夠用的昏黃檯燈。
——只是,那雙伸出的手在途中便被另一隻手覆蓋、壓住五指,溫柔卻不容置喙地制止了他的動作。
「……?」
在魏爾倫正要困惑回頭表示疑問時,蘭波在他耳畔微笑著輕聲道。
「不是說想要『清醒的感受它』嗎?開燈的話,可不能算是『足夠清醒』了。」
蘭波的語速不緊不慢,每一個音節皆咬得標準而清晰,卻在單詞銜接上帶出了點促狹似的曖昧,瞬間使魏爾倫的耳廓燙了起來。
沒有光源的臥室內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物體的魏爾倫等同於視覺被剝奪,便僅能依靠其餘感官來代償。
觸覺、聽覺、還有嗅覺。
他從來沒發現這些反饋竟然鮮明且清晰,對方每一點細微的動作所帶來的感受變化都如此深刻,幾乎要一直鑽進他的骨髓里。
原來指腹的紋路是如此粗糙,粗糙到在刻意施力下的緩慢摩挲時,能磨得他大腿直打顫,張口發出無法抑制的短促氣音。
原來那一點摩擦的水聲是如此清晰,清晰到當那修剪整齊的圓潤指甲緩慢刮擦時,連泛紅眼尾逼出的眼淚也滴落仿若交替流淌的雨,迴響似的放大在他耳畔。
「唔……!」
這次,魏爾倫確實清醒的感受到了這一切。
甚至太過強烈了,令他整個脊背都繃得極緊,哪怕蘭波在笑著要他「放鬆」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