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
魏爾倫在中原中也身旁坐下,「你這樣泄露【港口mafia】的情報,說是為了幫助我們掌控它。但實際上,你莫非是在擔心那位森醫生會在篡位成功後,將你滅口嗎?」
「……在說什麼呢,當然不可能。」
太宰治朝他露出一個笑臉,「我可是自殺愛好者哦,這位親愛的魏爾倫哥哥。」
中原中也頓時就不爽了,「這是我哥哥,又不是你哥哥,你幹嘛這麼稱呼他。」
對此,太宰治只是回了兩聲輕笑,把中原中也笑得青筋都險些繃出來。
魏爾倫則始終很冷靜的觀察著他。
雖然從表面上看,太宰治嘴角的弧度已經彎得足夠標準;但他的眼神仍然是空洞而漠然的,魏爾倫沒有從裡面看見半點真切的笑意。
「自殺和他殺還是有區別的,自殺的原因同樣各有不同。」
魏爾倫淡淡道,「姑且問一下,你想要自殺的原因是什麼?」
面對這個問題,太宰治只是在沉默過後,回以半是迷茫半是困惑的眼神。
「我才想問呢,這個世界有什麼必須要活下去不可的價值嗎?」
「我想要活下去的理由,你大概並不適用。」
與他預料中的不同,魏爾倫並沒有迴避這個問題,「你得自己找到能夠支撐你活下去的理由,詢問我是無意義的。」
「也是呢,」
在短暫的對視過後,太宰治移開視線。
「我的自殺並沒有什麼原因,告訴你們那些信息,也只是打算讓這個世界變得不那麼無聊。」
人生就是一團腐爛的噩夢,他見到的所有人都像是發臭的污水,每一個笑容、每一個眼神,乃至每一個動作背後,都隱藏著那些自以為是的卑劣、貪婪還有更多的欲望。
那些污水,都是如此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眼睛裡。
他的鼻子,也能清楚聞到那股腐爛的臭味。
這樣的世界,有什麼活下去的必要嗎?
孤身站在這樣的世界裡的太宰治,發出早已厭倦至極的疑問。
但不會有人能理解他的話語,也不會有人願意承認他們的卑劣,他們只會說他是個聰慧但古怪、喜歡隨隨便便就編排大人壞話的「惡童」。
太宰治便離開了那裡,追求著自殺成功,試圖從這場噩夢中醒過來。
但有人再次阻止了他,把他送到了【港口mafia】的醫生——森鷗外那裡。
在那裡度過的一年也算不上愉快,森醫生能夠看清他,卻只能阻止他之後的自殺行為,做不到更多。
畢竟,森鷗外太過理性與冷靜,一向只為了自己的利益行動,根本不在意「人性」或「情感」之類的問題。
他如今在暗地裡拉攏【港口mafia】內部的勢力,打算成為這個組織的新任首領。
面對能夠看穿人心、聰慧至極的太宰治,他也只是一次又一次說著類似「幫完我這個忙,我就調配能夠無痛死掉的毒藥給你」這樣的話,以此來讓對方幫忙達成他的目標。
那種野心,太宰治已經見過太多次了。
——與此相對的,是中原中也。
雖然他同樣說出要掌控【港口mafia】這樣堅定的言論,但太宰治沒有他眼中看見野心、欲望,或者任何負面的情緒。
他想要【港口mafia】這個組織,但又不是為了這個組織本身。
包括此刻見到的魏爾倫,也同樣如此。
他好奇起來了。
如果是這樣的人去和森醫生爭奪權力,又會發生什麼樣的景象?
他們如果徹底掌控了這個組織,又會打算怎麼做?
太宰治想看見。
「如果那樣,或許我也能找到活下去的意義。」他道。
魏爾倫思索了會,似乎在評估太宰治剛才那些話的真偽。
「我姑且相信你,」魏爾倫開口,「那麼,現在再來聊聊要如何與那位森醫生見面的事情了。」
面對太宰治挑起的眉梢與中原中也詫異轉過來的目光,他只是平淡回道。
「你被那位森醫生安排的任務就是找到我們,沒錯吧?」
…………
不過,那位森醫生大概也沒想到太宰治是一把雙刃劍——既能精準刺向目標,也能朝後一甩就同樣給他一劍。
否則,他就不會在看見太宰治帶著魏爾倫回來的瞬間,先露出一個顯而易見的苦笑。
「我可沒說要你把這尊殺神往回帶啊,太宰。」
雖然他是從本地的偷渡組織那裡得到[暗殺王]來到這片土地上的消息沒錯,請太宰幫忙找到對方也沒有錯……但眼下這種展開,是不是不太對?
「哎呀,可是森醫生不是想要我引導他去刺殺那位老首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