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電話打不出去,別說這個立方體內沒有信號,就算我們出去,信號塔估計也已經被摧毀了!」
「快點去救……」
——就在眾人只能被動防禦、難以反擊的焦灼關頭。
〖汝之憎恨、汝之麻木、汝之絕望、以及往昔那飽受苦惱的獸性,
如同每月一次鮮血過剩涌流,汝向吾等復仇,
噢,汝,無怨無恨之夜。〗
空氣驟然變得安靜。
不斷漂浮、蔓延、延伸的燦金立方體,仿佛同樣凝固在此刻。
在下一瞬間,有辨不清來源的咆哮響起,撼天動地,如同遠古的巨獸,亦如空間本身在發出戰慄般的震動,裂出雪花狀的痕跡。
沒有情感、沒有意志、沒有思維的怪物顯現於此。
淺金的髮絲連同衣擺浮起,違反重力地懸停在半空。
他的雙眼化作渾濁的白,高舉的雙手浮現出玄妙的漆黑紋路,如同某種活的古老文字在肌膚上蜿蜒,刻下印記。
緊接著,他的雙手間凝聚出一個漆黑球體,越來越大,涌動著極危險的氣息,朝某個方向筆直射了出去。
自高向低,中間層層疊疊的堅固燦金壁障沒能阻攔住半點,便被挖出一道摧枯拉朽般的深痕,進而碎裂。
但它最終還是消失了,在攻擊到戰場的中心之前。
那裡仍舊有深紅與燦金的光芒交織,碰撞、消弭,唯一改變的是蘭波驟然抬頭看向魏爾倫的震驚。
「為什麼你能掙脫……」
只是,魏爾倫已經解放了獸性狀態,無法再聽見他的呼喚。
他成為了一個只對敵意有自動攻擊反應的特異點怪物。
此刻,魏爾倫的目標只有與蘭波相對而立的「那傢伙」。
被裹挾在燦金的光芒里,連身影也難以看清的不知名人士。
而他的攻擊方式與蘭波幾乎一模一樣——展開亞空間,將內部的空間作為攻擊本身,不斷轟向敵人。
蘭波也在燦金的立方體內不斷展開深紅立方體,與他進行空間級別的對撞與廝殺。
在腦海里那些不屬於他的記憶中,蘭波隱約知曉了對方的身份——既是異能生命體,也是特異點。
是在無限次能量循環疊加後誕生出來的,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產物。
但他沒辦法吸收這個異能生命體,只因對方同樣擁有不受他操控的亞空間。
必須不斷消耗他,直到那份無限的特異點能量全都耗盡為止。
他能做到嗎?蘭波不確定。
確切地說,是活著的蘭波不確定。
但是,只要他也像對方一樣,在死後將自己吸收成亞空間內的異能生命體,成為無限循環下去的矛盾型特異點……
「———!」
是野獸的咆哮聲。
或許也是呼喊某個人的哭泣與悲鳴。
同樣有可能僅是響起在天邊的雷鳴,交疊著樹木與建築物坍塌的聲音。
伴隨這道聲音的,是有一道被犁出的吞噬深痕,筆直撞擊在那個異能生命體的身上,又扭曲著湮滅了。
那道過於明亮的燦金光芒隨之波動一瞬,但足以令蘭波堅定心神。
不論魏爾倫是如何掙脫那副手銬的,他都已經向自己傳遞了足夠清晰的意志。
絕不會讓他一個人孤身作戰。
「那就像之前出任務那樣並肩作戰,保羅。」
蘭波露出笑意,抬手瞬間毫不遲疑,配合著再一次發射出來的漆黑重力球體,同樣轟出沉悶的一記赤紅的空間波。
「這大概是我們最後的任務了。」
接連爆裂的聲音響起,此處的大氣也在不斷發出震動,甚至難以承受般崩出裂痕,又緩慢修復。
天空的雲層也被攪動著,緩慢凝聚在這片戰場之上,又因打偏的重粒子光線洞穿,露出明亮的繁星來。
至於腳下的這片土地,早已在漫長的力量磋磨中粉碎得不成模樣,混凝土與瀝青被攪得如同砂粒,大地被挖出一個接一個的深坑,又因太過灼燙的熱度而析出玻璃般的細小晶體來。
在深紅與燦金的又一次互相湮滅後,蘭波的指尖已經在輕微顫抖。
即使從那道減弱的燦金光芒來看,他們已經消耗了對方大半能量……但是,還不夠。
他的精神力快要枯竭,展開深紅障壁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獸性狀態的魏爾倫臉上已淌出血淚、口鼻也溢出大量鮮血,昭示著那具被特異點驅使的人類肉丨體即將瀕臨極限,很快就要徹底崩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