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遠以為他們怕了,梗著脖子道:「識相的馬上跪下道歉,要知道,你們動我就是打首輔大人的臉面!」
哎。
你永遠不知道親手提拔的人會以什麼樣的形式捅你一刀。
於是這個爛攤子還得自己來收拾。
陸敬禎摸了摸臉,他現在就覺得很疼:「陸首輔當初大約是瞎了吧。」
「你!」孫文遠破口大罵,「黃口小兒竟敢對首輔大人出言不遜!待我來日稟明首輔大人,定要你人頭落地……」
「愣著作甚?還不拖下去!」徐成安冷了臉。
孫文遠已經被拖遠了,罵聲隱約還在繼續。
徐成安錯愕回頭看向眼前書生,他還以為天下讀書人都恨不得以陸首輔馬首是瞻,沒想到竟還有這樣一個威武不屈之人。
他不免生出幾分敬佩,連遞藥碗的動作也溫和了些:「喝藥。」
褐色湯藥安靜盛在瓷碗中,方才他那麼急著閃身進來竟也沒有灑出半分,看來功夫很不錯。
陸敬禎垂目看了眼,端起來就喝,一面問:「將軍何時出城?」
「已經走了。」徐成安抱著佩刀倚在案几旁,「我奉命留下保護你。」
陸敬禎的動作微滯,心下平白生出些許喜悅,他沒多問,朝張師爺道:「有勞師爺備輛馬車。」
「是,我這就去。」張師爺轉身出去。
徐成安皺眉:「去哪?」
陸敬禎一口氣喝完湯藥,緩了緩,卷在舌尖的苦澀才散去稍許:「城中米鋪上報的存糧儲備明顯不夠支撐三日,即便府衙有錢,眼下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什麼?怎麼不早說!」徐成安臉色大變,眼下將軍已出城,這怎麼辦?
陸敬禎扶著桌沿的手指微微使了力,試了試才撐著站起身。
徐成安看他撐著案幾的手在抖,擰眉托住他的手肘:「祝雲意,你不是要逃吧?」
陸敬禎輕掀眼皮笑:「我如今可是將軍的人了,便是徐校尉逃了我也不會逃。」
徐成安:「你他娘……」
陸敬禎又道:「方才多謝。」
突如其來的道謝倒是令徐成安微噎。
陸敬禎已不動聲色將手臂縮回,穩著身形往外走去。
徐成安咒罵著追上去:「我得派人去通知將軍。」
「不必。」外頭烈日高懸,陸敬禎微眯住眼睛,忍住眩暈不適,「徐校尉聽過大善即是大惡嗎?」
徐成安只懂行軍打仗,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一概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