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定回頭看著妻子,笑著點了點頭。
徐成安進門看見書生虛白的臉,又想到因趕路太急一到雍州就病倒的謝莘,他整個人就不好了。
祝雲意可不是謝莘,他若燒得不省人事,非得把將軍心疼死不可!
偏偏這人倒像沒事人的樣子,按著楊定給的名單地址,認真將名單上的人按地理位置給他們分組,一面道:「你說你的。」
徐成安咒罵著,小心翼翼看著眼前的人,只好繼續:「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烏洛侯律府上就他一人,他雙親已亡,沒有兄弟姊妹,也未娶妻。遼國占領三州後,南院大王向耶律宗慶舉薦了他,他便被派來處理漢人事務,這些年他時常往返三州之間。」
「他早年間曾任過攻打大周的先鋒,很早時候的事了,那會兒老王爺還在,那次他們還小勝了一把。哦,當然,那是因為那場戰老王爺病重,世子臨危受命,同幾位將軍還沒配合默契。在那之後,烏洛侯律就離開了軍隊,他先是投身南院大王麾下,後來就來了漳州。」
聽到這,陸敬禎忽地抬眸:「他打勝了仗,遼廷沒有封賞?」
成德三十七年之前,遼國對大周的戰役所勝寥寥無幾,按理即便為了鼓舞士氣也不該沒有賞賜。
永泰漳三州是從大周搶來的,如今這裡依舊住著漢人,遼廷明顯不可能重視,若有賞,烏洛侯律絕不會被派來這裡。
陸敬禎喃喃:「很奇怪,這不合常理。」
徐成安皺眉:「沒聽說,他得罪了人?被人搶走了功勞?」
面前書生沉默不語。
桌上的湯藥已經放置得全然瞧不見熱氣了,徐成安用手背試了試溫度,終於沒忍住:「別琢磨烏洛侯律的賞賜了,你先把藥喝了,一會將軍回來若見你這副臉色又要叨叨。」
「哦……差點忘了。」他端起來就喝。
這藥是越喝越苦,陸敬禎喝了一半後蹙眉緩了緩,才將另一半喝完:「泰州那邊情況如何?」
徐成安順勢接了他手中空碗:「不是很妙,這場疫情來得突然,眼下也沒個有用方子,藥材是一茬茬往裡送,但已死了不少人,情況也沒有好轉,說是遼兵也被困了不少在城裡。」
陸敬禎的臉色又差了些,這樣開戰無異於置泰州百姓於不顧,便是來日收復三州,郡主也會民心盡失。
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他將手中名冊往桌上一摔:「泰州疫情不平,這仗沒法打!」
徐成安脫口:「那怎麼辦?」
怎麼辦?
湯藥的苦澀在嘴裡蔓延,陸敬禎飲了半杯茶才將這股苦味壓下,夢裡的那個未來他不記得有什麼疫病。
當時謝莘已經到了雍州,若是得到這樣的消息,必定會寫信告知他與李惟,他們當時都想要沈慕禾死,不考慮沈將軍失不失民心的前提下,這麼好的機會謝莘不可能錯過。
所以,原本是沒有這一場疫病的……
「祝雲意!」徐成安俯身扶住有些失神的人,「臉色這麼差,你別是要暈倒了?」
「沒有。」陸敬禎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推開木窗,外面院子裡落了一地銀輝,他略吸了口氣,微涼夜風令他的神志清醒了些,「這場疫病來的甚是蹊蹺。」
徐成安臉色微變:「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