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珣不知如何感謝謝世卿,說起來他和謝世卿交情並不深,謝世卿能來送自己已經好了,他竟然還為自己考慮到了這個程度。看著謝世卿真誠的眼眸,溫珣真想打暈他把他塞車裡帶去幽州。這樣的人才,不挖太可惜了。
部曲們將水囊搬走之後,謝世卿又從袖中取出了一封信和兩本冊子遞給了溫珣:「如果你們從并州走,應當能路過我家,這是我給家裡人寫的信,若是到時候你們遇到什麼困難,可以拿著信去我家,可能我家能幫上忙。」
「這兩本冊子是我在長安城中尋到的北地的風土人文說明,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我給帶來了。」
溫珣感激不已:「多謝仲文,你幫了我大忙。等我到了幽州安定下來,定會給你寫信。你也要多保重,差事重要,身體更重要。」
第20章
告別謝世卿後,溫珣讓部曲們細細清洗了水囊,又將水囊灌滿了每輛馬車上掛了幾個。部曲們行動有素,事情做完後,秦闕也和送別的人分開了。車隊緩緩啟動,正式開始了北上之路。
趕路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哪怕路邊的風景再宜人,時間長了也會覺得憋悶。越向北走,溫度逐漸升高,尤其是到了正午時分,馬車中就像蒸籠一般根本呆不住。車隊不得調整趕路時間,以避開最熱的正午時分。
到了傍晚時分,若是遇見驛站,那便住在驛站中。若是錯過了村鎮,就只能找個地方湊合一宿了。好在端王府的部曲們無論是探路還是紮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傍晚時分,端王府的車隊找了一片林子,看樣子今晚要在林中露宿了。
趁著還能看清東西,溫珣抱著水壺登上了沒有頂棚的馬車。馬車內打了兩層架子,每一層架子上都固定著長勢良好的盆栽,狹窄的過道兩側掛著茂密的葉片,葉片上方點綴著幾朵淡紫色的小花。
溫珣提著水壺,擠過通道,悠哉地澆著他心愛的盆栽。這是離開長安後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看盆栽的時候也是他一天中最為放鬆的一刻。
清澈的水流從水壺的眼中溫柔灑下,盆栽中墨綠色的幾種植物吸飽了水分,肆意舒展著身姿。溫珣隨手掐去了紫色的花序,等捏著一把花的溫珣下車時,伺候在旁邊的韓恬愣住:「公子,您……您辛辛苦苦養它們,不就是圖著看花嗎?」
溫珣挑出開得最好的幾朵花遞給韓恬,笑道:「誰說我養著它們是為了看花的?」
韓恬傻乎乎的接過花朵聞了聞,這花長得好看,就是沒什麼香味。嗅了嗅後,韓恬不確定地問道:「難……難道不是嗎?」
溫珣微微一笑,高深莫測道:「真不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將接近十個車廂的好幾個品種的作物都看過一遍後,溫珣取出了袖中的小冊子,用炭筆快速寫了幾筆:土豆進入花期,需要追水和肥。玉米已見筍,三日後去弱筍。辣椒長勢良好……
就在溫珣認真做筆記時,他突然感覺汗毛倒豎,身後傳來了一股滲人的壓迫力。轉頭看去,就見那名刀客懷抱著大刀站在自己身後一丈開外。
溫珣收好冊子,笑著問道:「邢先生,有什麼事嗎?」
刀客叫刑武,是并州人士。刑武口風很緊,相處幾日下來,除了姓名和籍貫之外,他什麼都沒說。平日裡他沉默得很,除了吃飯和休息之外,唯一會做的事情就是打磨他懷中的刀。
刑武放下大刀,雙手抱拳恭敬地行了禮:「王妃,我已經休息好了,請問什麼時候可以見一見王爺?」
換上了乾淨衣衫的刑武眼神清明,光是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柄鋒芒畢露的鋼刀。溫珣笑了笑:「現在就可以,你隨我來。」
早在刑武到來的第一日,秦闕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他甚至趁著刑武睡覺時遠遠看了他一眼,那柄五尺長刀可不是一般人能提得動的,光是從這點就不難看出,刑武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秦闕打量了刑武幾眼,不動聲色地問道:「聽說,你要試一試我?怎麼個試法?」
刑武站定身體認真道:「王爺,小人想問你一個問題。」
秦闕頷首:「你問。」
刑武直視著秦闕的雙眼,沉聲道:「若外族來襲,王爺是城門守軍將領。棄城離開,你和你的將士都能活,奮勇抵抗會全軍戰死,並且你還會背上一個護城不利的罪名。您會如何選擇?」
話音落下後,刑武雙手杵著長刀,獨眼中的瞳孔緊張地收縮著,不錯過秦闕的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