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守成一驚:「病,病倒了?」他怎麼這麼不相信呢?秦闕那身板子能病倒?
溫珣抿了抿唇,憂慮之色更加濃重:「不瞞大人,自從離開長安,這一路王爺殫精竭慮。進入并州境後,看到了無數災民心中不忍,於是將隨行的糧食分給了災民。可眼見著糧草空了,我們還有大半的路沒有走,部曲無能又湊不齊糧草,王爺怒火攻心這才病倒。」
離開酒樓後,明晃晃的大太陽曬得賀守成眼神恍惚,他腦海中迴蕩著溫珣的話語:「王爺這一病也不知何時能好。前路漫漫,接下來的路怎麼走,我們也不知道。郡守大人見諒,我們原本想著在晉陽買些糧食再出發,這一耽擱,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啟程。」
熱風迎面吹來,吹得賀守成出了一身冷汗。他驚喘幾聲,猛地回過神來對隨行的心腹道:「快,快將張大人他們和幾個家主請來商議。」
「可不能讓他們繼續呆下去了!」
第26章
送走賀守成後,溫珣提著一簍子鮮桃回了房間。屏風後方,秦闕正赤著膀子做伏地挺身,聽見溫珣的腳步聲,他從地上翻身而起,隨手撈起掛在一邊的汗巾擦了一把臉,不屑道:「呵,可算回過神來了,本王想著他若是還不開竅,今夜就讓部曲們再探郡守府。」
溫珣不認同道:「王爺不要小看他們,賀守成今日能來,定是對我們起了疑心。先前我們仗著的是出其不意,若是被他們逮住了,人贓並獲不說,還會落人口實。」
剛轉過屏風,溫珣就和快步走來的秦闕撞了個對面。剛剛運動完,秦闕的皮膚流淌著汗珠,大滴大滴的汗珠順著脖頸蜿蜒過胸口,又沿著腹肌輪廓向下而去……溫珣的目光隨著汗水滑動的方向掃過,最後停在了褲腰上方。
秦闕這一身肌肉是從戰場上拼殺練就而成的,光潔的皮膚下每一塊肌肉的線條都流暢得讓人眼饞。哪怕身為同性,溫珣也總是會被秦闕健美的身形吸引。
見溫珣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秦闕下意識挺直了脊背,手還不忘接過溫珣手中的果籃。看了一眼果籃中的鮮桃後,端王眼神泛著冷意:「難為他們了,這等品相的桃子,即便在長安也難見。百姓都快餓死了,他們竟然能吃上鮮桃。」
溫珣緩聲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不奇怪。」說話時,他輕輕推開了沿街的窗,垂眸看向了窗外。
窗外正對的長街本是晉陽城中最熱鬧的街道,可惜他們來的不是時候,現在看不到熱鬧的街景,只能看到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百姓蹣跚而行的模樣。在街角的陰影中,躺著再也無法起身的屍骸。
溫珣低頭時,正巧看見兩個收屍人將乾枯得只剩一把骨頭的屍骸搬上車。許是感覺到了溫珣的目光,兩人抬頭快速掃了溫煦一眼,寬大的帽檐下露出了兩張黝黑的面孔。因為乾旱死去的人太多了,這樣的收屍車隨處可見。
秦闕隨手將果籃丟在了一邊的案桌上,「那一會兒我讓秦甲通知下去,今夜不行動了,好好休息。」
溫珣又將窗戶關上了,他緩聲道:「好,這幾日部曲們辛苦了,我覺得該賞。」幾百人的隊伍每天夜裡竄高走低,還要搬運大量銀錢掩人耳目,但凡有一人拉垮,事情都不會如此順利。
秦闕點頭稱是:「好,一會兒讓袖青給他們每人發五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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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賀守成去而復返。這一次他不是獨自前來,而是帶了晉陽城中最好的大夫同行。
這次帶著大夫,賀守成倒是成功見到了秦闕。只是當他看到秦闕那張臉的時候,心中頓時升出了不妙的感覺。只見秦闕唇色發白,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見。他滿臉倦容,看起來像是累極了似的,說話的聲音也沒了進城那一日的中氣。
端看秦闕的臉色,賀守成開始懷疑自己:難道是他們想錯了?端王真的生病了?那些失竊的銀錢和他沒有關係?
不慌,不慌,有沒有病還是等大夫把完脈再說。這劉大夫可是晉陽城中最好的醫者,有沒有病他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