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溫珣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衛椋對他眨眨眼,「出來吃席怎麼能不帶禮物,王妃你說對吧?」
溫珣和衛椋師出同門的消息並未傳開,只有親近之人知曉。當著這麼多人面,他不敢暴露太多,只能乖乖點頭:「大將軍王客氣了,稍後晚輩也有一份禮物要獻給大將軍王。」
衛椋眉頭一挑:「哦?!你的禮物,那一定是最好的禮物。」
正說話時,范家幾人也走了出來。范栗抬起手,顫抖地伸向了衛椋,而衛椋全身一震眼眶已經紅了。老將軍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了范栗身前,腳下一軟就要跪下。
這時范栗卻一把抓住了衛椋的左胳膊,聲音顫抖道:「大將軍王不必行此大禮,今日你我都是端王爺的客人。」
衛椋深深看著范栗的臉,雖然同在幽州,可是為了避嫌,他已經二十多年沒見過恩師了。雖然秦闕來到幽州,打破了先前的平衡,可是他依然不能表露太多,他還有個師弟在吳郡,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想想師弟章淮的處境。
衛椋嘴唇翕動,伸手緊緊反握著范栗枯瘦的手,一字一頓道:「范先生所言極是。」
第54章
進了部曲大營後,秦闕便讓部曲統領們帶著幽州鐵騎的那些將領們去參觀營房了。而溫珣則帶著衛椋和范家三人去了早就準備好的營房中。
人前需要裝樣子,現在只剩下了自己人,自然無需再隱藏。一進房間,衛椋便跪倒在地。對著范栗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後,人前出了名的不講人情的大將軍王泣不成聲:「恩師,師兄,師弟,我們師門,今日終於能團聚了。」
范栗顫抖著上前,枯瘦的老手捏著衛椋空蕩蕩的右衣袖淚如雨下:「子衿啊,你這胳膊什麼時候沒的啊?你怎麼不告訴我啊?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為師一聲啊——」
范琉和范璃偏過頭去抹著淚,這些年為了避嫌,他們常年在外遊學。衛家若不是有衛椋幫襯著,哪裡還能維持范家學院?
時隔二十多年,衛椋再一次和師父師兄弟們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光陰在他們同門的臉上纂刻出了深深的印記,不再年輕的同門們對視一眼,將目光轉到了溫珣身上。
范栗除了在范嶺的教育上犯胡塗了之外,對待其他事情從不含糊。越是老邁,他的腦子就越是靈光。此刻他抬手輕輕敲了敲桌子:「瓊琅和行遠這兩個孩子以後就要在幽州紮根了,現在他們遇到了困難,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總要幫忙。」
家宴時,范家人就商量好了怎麼幫助溫珣二人。大師伯范琉為人謙和處事八面玲瓏,用來對付幽州官場上的那些老油條再合適不過了。二師伯范璃為人嚴肅,在天文和術算上是一把好手,有他在,幽州官員若是還想在帳目上做手腳就難了。
衛椋看了秦闕一眼,坦率道:「我的情況有些不一樣,師父師兄,你們該知曉軍權的重要性。我雖然很看好王爺,可是現在的他還太稚嫩,需要好好培養幾年後,我才能安心將幽州鐵騎完全交給他。」
「不過,我這裡倒是掌握了一些幽州官員和世家貪腐和違法的證據,回頭交給你們。」
溫珣聽完目瞪口呆,衛椋瞅了瞅他呆愣的表情,明顯被後輩傻乎乎的模樣取悅了:「你真當師伯常年在軍中不問世事不近人情?師伯只是懶得和他們計較罷了。」
范琉哈哈笑了兩聲:「這個倒是不著急。魚在池塘里總歸跑不掉,需要時撈幾條上來就行了。」說完范琉眉開眼笑地看向了溫珣:「明年春暖花開之前開撈,瓊琅覺得如何?」
溫珣拱拱手,不好意思道:「聽師伯的。」
秦闕聽得雲裡霧裡:「魚?不是說結冰的時候去冬捕嗎?怎麼?要推遲嗎?」
眾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溫珣哭笑不得地解釋道:「師伯說的魚不是魚。」
秦闕眉頭皺起,有些無奈地瞅了瞅溫珣。這就是他不喜歡和文臣說話的原因了,文臣說話雲裡霧裡,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嗎?非得繞彎子。
溫珣的拇指在秦闕手背上摩挲了兩下,「沒事王爺,過幾天你就能見到那些魚了。」
大將軍王帶著禮物提前去了部曲大營,這一消息好似打開了幽州世家和官員們的任督二脈。衛椋是誰啊?幽州四大世家之首的衛家家主,先帝親封的大將軍王,秦闕在幽州的最大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