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端王爺和端王妃大喜的日子,一大早,薊縣城中張燈結彩。有錢人家取出紅綢掛在門上,沒錢的人家也會在門楣上掛上紅紙剪成的花。商戶們早早打開了店門,店鋪中的東西都給了前所未有的優惠。
大街小巷都變得熱鬧了起來,巷口街尾隨處可見正在擺席的百姓。借著端王成婚的理由,街坊鄰居湊一湊,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大家跟著一起熱鬧熱鬧。今天入薊縣的人,到了飯點無論走到哪一條街巷,都會被拉著坐下吃飯。
最開心地當屬城中的孩童們了,一早上端王部曲已經在街上散了好幾輪糖果了。孩童們的兜兜臌脹,每個人都嘗到了來之不易的甜。他們不知道端王爺和端王妃長什麼樣,但是他們知道,這兩個人是帶著他們過好日子的人。
清脆的童謠迴蕩在街巷中,往來的人臉上帶著誠摯的笑意,不少人換上了過年才捨得穿的新衣,想著沾一沾王爺和王妃的喜氣。
部曲大營和軍營內也是同樣地熱鬧,將士們殺豬宰羊,膳食堂香飄數里。雖然絕大多數的將士們沒辦法來觀禮,但是王爺和王妃的喜氣,無論如何都得沾一沾。
端王府前更是熱鬧,前來參加婚宴的賓客絡繹不絕,各色的馬車將寬寬的街道圍堵得水泄不通。今日能受邀前來參加婚宴的都是幽州境內有頭有臉的人物,身著華服的諸位大人們在王府前碰頭,寒暄客套聲不絕於耳。
隨禮後的賓客會在僕從的指引下進入王府,王府前廳已經擺好儀仗,只等觀禮之後就能入座用餐了。
劉湍站在賓客中間,聽著周圍的道喜聲,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暗淡。說不遺憾是假的,溫珣就像是天上明月,自第一次見面,劉湍就深深被他吸引了。只恨他沒能在最恰當的時間和溫珣相遇,此時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嫁給別人。
就在劉湍唏噓感嘆時,耳邊突然傳來了端王部曲提醒的聲音:「劉公子,您家的小少爺走到後院去了。今日府中貴客多,還請公子看好家中孩子。」
循聲看去,只見一位神情倨傲的少年正扭著脖子漲紅著臉試圖掙脫部曲們的鉗制。劉湍眉頭一皺,眼神逐漸不耐:「劉琇,你在做什麼?」
待部曲鬆開後,那少年幾步躥到了劉湍身邊,不滿道:「一群莽夫,本公子好歹是客人,竟然對客人如此粗魯。」
劉湍低聲呵斥道:「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幽州,今天是什麼場合?往來的都是貴客,你若是衝撞了誰,我不會管你!」
聞言劉琇垮了臉,委屈不已:「小叔現在說話,和我爹一模一樣。你變了,自從你來到幽州之後,你就變了。你不是那個意氣風發肆意張揚的小叔了……」
「別說端王府了,就算是皇宮,我都進出無數次了。我們劉氏宅邸往來的哪個不是貴人?小叔未免太看低自己了。」
劉湍嘆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少年額頭前的碎發:「小叔初來幽州時也和你有同樣的想法,可是經歷了一些事後,才知曉先前的自己有多粗陋和淺薄。過兩年你就要弱冠了,小叔希望你也能遇到一個看重你之人。」
這段時間劉湍往鮮卑運了幾次鹽,雖說幽州和鮮卑明面上已經達成了協議,可實際運作時,總會出現意料之外的狀況。有幾次,他差點以為自己回不來了,若不是溫珣派人及時將他撈了回來,此時的他也不知在哪裡做孤魂野鬼,幽州劉氏分支今年春天的利潤更不可能成倍增長。
想到溫珣的笑臉,劉湍深深嘆了一口氣,心中更添了幾分悵然。這麼好的人,他若是能早些遇見該多好。
緩了緩後,劉湍認真看向劉琇:「方才你跑到哪裡去了?」
劉琇嘟囔著:「都說端王妃長得好,我想看看他到底長什麼樣。結果還沒靠近後院,就被王府的僕從給逮住了。小叔你是不知道,端王府真窮啊。之前太子納側妃時,太子府中哪怕是偏院都花團錦簇,結果你猜怎麼著?端王府只有前廳布置了,後院空落落的,假山都小得可憐。」
「我想不明白,就算幽州荒僻,我看我們劉氏分支的宅邸中也沒這麼寒酸啊。端王好歹一州之主,怎麼成個婚還搞得這麼破敗。」
劉湍眼神一凝,「慎言!劉琇,你若是再胡言亂語口無遮攔,一會兒我就送你回本家。你小小年紀懂什麼?只看到了外表浮誇,看不透內里的錦繡。」
「從劉氏宅院到端王府,一路走來,你看到百姓們在做什麼?他們像是自家在娶親,發自內心地為端王和王妃高興。你再看先前我們參加的那麼多的婚宴,有幾戶人家做到了這點?」
見小叔真的生氣了,劉琇委委屈屈閉上了嘴巴。在家中時,他最喜歡這個小叔,小叔風流倜儻狂放不羈,和家中那些一板一眼的長輩完全不同。自從小叔被家裡人丟到幽州之後,劉琇感覺天都塌了。好不容易求得爹娘同意讓他到幽州看望小叔,他才不要還沒玩盡興就被小叔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