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給你準備了一個大紅包,就放在枕頭下面,你醒過來就能看到。你猜我給你塞了多少?你一定猜不到。」
「還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果果已經不流口水了。今天早上他給你拜年的時候,說話清楚了好多。等你醒來,就能聽見他喚你叔叔了。」
就在秦闕還想著再說些什麼為好時,秦甲快步進了門,面帶喜色道:「王爺,章大人和幼儀公主他們到薊縣城外了!」
秦闕猛然起身,有些詫異:「不是說并州大雪寸步難行嗎?他們這麼快就過來了?快,準備車馬,隨我出城迎他們。」
秦闕給溫珣蓋好被子轉身就走,沒注意到就在自己轉身時,溫珣的眼皮微微顫動了幾下。
和親隊伍在十月中旬離開長安,這一路波折不斷。在原本的計劃中,隊伍應該在年前到達涼州,和匈奴的接親隊伍匯合後繼續北上。沒想到離開長安後沒多久,隊伍中的重臣們就開始陸續生病。
尤其是鴻臚寺卿張世國張大人,接到自己獨女跳樓身亡的消息後,張大人一病不起。等到了涼州界時,整個人已經瘦脫相了。
和親隊伍氣勢低迷,完全不見喜色,行程放慢了數倍。原本臘月初就該到達玉門關的他們,直到臘月初才踏進了涼州境。
這也不奇怪,上到公主下到隨行的宮人僕從,大家都知曉,他們是被朝廷放棄的棄子。名義上說,他們是為了大景和平犧牲,實際上他們只是政治博弈的犧牲品。更何況朝廷根本沒博弈,就將他們推了出去,誰能咽下這口氣?走那麼快做什麼?去匈奴送死嗎?
就在眾人心灰意冷接受了自己的前途和未來時,事情有了可喜的轉機。
到涼州境沒多久,眾人就聽說涼州衛林老元帥大敗匈奴大軍。匈奴十幾萬主力被全殲,匈奴人再也不敢要公主和親了,甚至準備派出使團求和。
歡呼雀躍之時,林元帥親自來迎接了他們,同時告訴他們一件重要的事:大敗匈奴的功臣是端王秦闕,天子欺軟怕硬這些年倒行逆施,端王不忍大景百姓再受朝廷壓迫,決定反了!
林帥傳達了端王的原話,若是還想和親,他們不阻攔。如果不想和親,和親隊伍可以轉道幽州,端王會妥善安置大家。
只這一句,便讓心灰意冷的眾人心中燃起了希望。幾乎不用商量,和親隊伍轉了個方向。
不去匈奴了,大家轉道幽州,過好日子去了!
秦闕在城門外等候了小半個時辰,就看到了官道上策馬而來的幼儀等人。幼儀等人先行一步,大部隊還在後面慢慢走著。
長途跋涉數月,大伙兒風塵僕僕形容憔悴。領頭的章淮滿眼血絲,瘦了好幾圈的他滿臉胡茬,身上的衣衫鬆散地掛在了身上,全然不見往日氣定神閒的模樣。
一見面不等客套,章淮便著急地問道:「瓊琅呢?瓊琅現在如何了?」
秦闕寬慰道:「師叔莫著急,我們請來了林斐林大人。瓊琅情況已經穩下來了,估計這兩日就能醒過來。」
聽到這話,章淮才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懸吊了一路的心,終於在此時落到了肚子裡,章淮心中酸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就說老天爺開眼,不忍看賢才遭難。那孩子本就體弱,經此一事日後更要注意,以後得好好養著了。」
秦闕頷首:「師叔所言極是,以後一定讓瓊琅好好養著。」
說著他的目光落到了沉默站在戰馬旁邊的幼儀身上,四目相對後,秦闕對著幼儀張開雙臂:「幼儀過來,五哥抱抱。」
秦幼儀本來沒想哭,從得到母妃身死的消息後,小公主一夜就長大了。她不再像先前那樣活潑跳脫,趕路時,她總是靜默不語地看著車窗外。除了見到自己病倒的外公時還能見她笑一笑,更多的時候她面色平靜眼神中滿是悲傷。
看到秦闕張開了雙臂,幼儀向前走了兩步,想要端莊行禮:「幼儀……」
身體還沒彎下,幼儀就被秦闕堅實的胸膛牢牢抱住了。秦闕渾厚的聲音從秦幼儀頭頂傳來,他輕輕撫摸著幼儀的頭髮,心疼道:「我們幼儀受苦了,你放心,五哥以後會好好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
幼儀身體一僵,下一刻強壓了數月的哭嚎聲再也憋不住了:「五哥,嗚嗚嗚嗚——母妃沒了——五哥,我不要和親——」
失去母親的痛苦和數月來的煎熬一同湧上心頭,秦幼儀伸出稚嫩的雙臂環住了秦闕的腰,痛快地發泄著積壓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