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絕,了!】
【不僅拒絕了,他還在赫連勃勃的挑唆之下,收下了拓跋圭的聘禮,同時將使臣扣留了下來。】
【我說他像是個扎手的仙人掌一點也沒錯。若是剖開來看它內部的情況,可以說一句長勢良好,汁水飽滿,底下的根系也能自荒蕪的土地上汲取養分,甚至發展極深。但是它永遠無法長成庇蔭一方,甚至庇護天下的參天大樹。因為姚興看到的,從來都只有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而已。】
【這次聯姻失敗的結果不必多說了。拓跋圭哪裡能受得了這種屈辱,既然你後秦自認國力強盛,看不上他,那他也無所謂調整一下戰略,先把你解決了。他在一怒之下發兵,攻向了姚興。】
【這場交手造成了秦國數萬兵馬的損失,雖然沒讓他陷入亡國的危機中,卻為永安趁機謀取蜀中,提供了一個莫大的機遇。也為赫連勃勃脫離秦國,獨自出去建國,提供了機遇。於是永安得到了蜀地,赫連勃勃得到了大夏,拓跋圭得到了兵馬,只有姚興是唯一的輸家。】
【看出來了吧,相比於姚興,無論是拓跋圭還是永安,在國政外交的關係把握,在借力打力的軍事調度上,都要清醒無數倍……】
王神愛恍然:「也就是說,以這位秦國皇帝的本領和眼界,如果只是想要當一位太守、一位刺史,或者是一方州牧的話,完全沒有任何的問題,但如果是當皇帝的話,縱然他能保住關中秩序,以仁厚之策重新發展民生,可這些發展起來的東西又很快會被他投入到無序的消耗當中。」
或許積攢的速度比消耗還是要快很多的,否則天幕對他就不會有那麽多褒獎讚揚的話,也很難保住關中十幾年。但非常可惜,只要他跳不出這個怪圈,他就註定了只能偏安一隅。
不是他不想打,而是他不會打。他沒有那個真正爭霸天下的本事。
「陛下不該為此感到高興嗎?」褚靈媛奇怪地問道。
「我怎麽高興得起來呢……」王神愛面色愈發凝重,「就算他在被天幕點明了缺點之後仍不知如何改進,他總會明白一個道理——」
「天幕已將我,放在了所有想要競爭皇帝位置之人的對立面!」
什麼輕重緩急他分不出來是吧?
和其他人聯手打永安總是沒錯的!
……
姚興慢慢地收緊了手。
他手中的兩張紙,都在這個下意識的舉動中被捏成了一團。
一張,是他先前用於記載天幕評價的紙,一張,則是一封恰到好處送來的戰報——從蜀中方向送來的!
繼王神愛稱帝,桓玄投降後,這是第二條從南方送來的戰報,說的正是此刻蜀中的情況。原本的毛刺史被殺,譙縱在氐人的擁戴之下自立為王,號稱成都王,定國號為蜀,也正是天幕所說,曾與他結盟的譙蜀。
「眼界……」他口中喃喃,又重複了一遍。
說著說著,他又低聲笑了出來。
眼界啊。
原來他輸在了這裡。真是多謝天幕告訴他了,還告訴得如此詳細。
自下方的朝臣看來,姚興的半張面容仍在殿中光亮之下,一如先前沉穩端方,甚至能稱一句儒雅,而另外半張臉,卻因抬手支撐隱沒在黑暗當中,自目光中迸現出了一抹瘋狂。
一抹與姚萇極為相似的瘋狂。
「令人送一份國書給拓跋圭,恭賀他覆滅燕國。」
「您這是……」
「朕要與他結盟!在國書中給他送一句話,天幕將永安高高捧起,但要打碎她的名望,只需要一次足夠有效的戰果而已。越早行動,越有機會做到這一點。」
他平靜的聲音里,滿是重壓之下噴薄的惡意:「再問問拓跋圭,願不願意與朕聯手,搶先進攻洛陽,讓朕看看,這個時候,永安她救——」
「還是不救!」
第44章 誰比我們更熟悉關中?
姚興絕不是在一時激憤之下做出的決定。
天幕說他的眼界狹窄,也沒真讓他被打倒而喪失理智。
和他同堂的朝臣,也都在姚興說出這話的同時,思考起了他這麽操作的可能性。
可行嗎?
當然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