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披掛上馬,即刻下達了進軍的指令。
這支軍隊的聚攏沒有引起太多的轟動,但突然要調度發動,卻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於是這頭的兵馬剛剛出動,便已有一隊騎兵攔截在了他的前頭。
那為首的士卒滿面狐疑:「爾等調兵,可有陛下軍令,或有劉將軍手令!」
劉毅冷笑了一聲:「我不就是劉將軍嗎?」
「你……」
你算什麼劉將軍。
可那士卒剛要再說,便忽有一支冷箭射穿了他的胸膛,將他擊下了馬背,其餘隨行之人也已被接連的箭矢奪去了性命,根本沒有給他們以繼續質疑的時間。
也還沒等這兩方的衝突擴大影響,引來更多人的關注,這些攔路士卒的屍體就已被拖拽了下去,很快如同湖面上的水波一般消失不見。
正因為這過於快速的反應,當這支急行的隊伍出現在京口百姓視線 中的時候,他們又怎會想到,這不是一支聽從永安陛下命令前去建康駐紮的隊伍,他們也不是去拱衛帝都的安全,而是去掀起一場謀逆的風暴。
騎在馬背上的劉毅與作為副手的諸葛長民俱是春風滿面的神情,竟未發覺,同行的人中,庾鴻的親信里已在不知覺間少了個人。
為了掩飾這個人的消失,先前向劉毅叮囑的那位庾鴻親信找上了王愉的使者,說道:「我看咱們到最後還是要依靠自家的私兵。先前光知道那諸葛校尉貪財,是個俗人,卻不知道這兩人還能沒達成戰果,就已先飄上天了。」
他皺著眉頭,露出了頗為前景擔憂的表現。
這表現讓王愉的使者不由會心一笑:「咱們是要去正本清源的,拿出些膽量來吧!」
擔心那麽多幹什麼呢。只要這一眾人等能助力他們奪取建康,就算是囂張肆意一些又有何妨。現在他們缺的,就是敢與永安作對的人!
規模甚眾的一眾兵馬張揚過境,好像也正是因為這光明正大的表現,讓沿途之人毫不懷疑他們的目的。
反而是另外的一路人馬,明明在離開劉牢之視線的時候,還看起來像是一路胡亂拼湊起來的兵卒,卻在途經這片江南富庶地帶之際,沒有驚起一點額外的波瀾。
在張定姜的建議下,他們先提前向北走出了一段,沿著大江以北的這一段路,向京口方向逼近。
這個決策,最大程度地避免了從京口放出的哨探搜索他們的行蹤。
也很快給他們帶來了兩個意外之喜。
孫恩的部從相比於孫無終麾下的北府軍原本並不算多,但在沿途與江北流民打交道中,以滾雪球的速度發展了起來。這是第一喜。
而第二喜是,也就是在他們距離京口只剩大半日的路程時,他們遇上了一隊從北面匆匆趕回的兵馬。
「你說你先前做了什麼?」孫恩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成果高興多久,冷不丁就聽到了劉勃勃的這句炫耀。
那神態傲然的匈奴少年昂起了頭,「我說,我燒了拓跋圭剛打下來的鄴城,俘虜了他的將領,還帶回了燕國的宗室。」
孫恩都要羨慕得變形了。他繃著個臉,死活不肯說出一句誇耀競爭對手的話,只道:「可陛下明明只是讓你把王氏的人送去琅琊,順帶刺探北方的敵情。」
是讓你表現得這麽出彩的嗎!
劉勃勃好笑地看了一眼孫恩的身後:「那陛下不是也只讓你把你叔叔從海外置回來?是誰先殺了王凝之,又帶出了這麽一支隊伍啊?」
他們倆也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都是來爭功的,誰還不知道誰啊。
褚靈媛險些要為對面前這個針尖對麥芒的場面翻個白眼,也忍不住想到,孫恩和劉勃勃剛剛參與皇后親衛的選拔,因意外而被帶到陛下面前的時候,到底是怎樣的滑稽。
現在明明各有功勞在身,卻好像還是先前的風味。
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臉色沉了下來,向著那道由遠及近的身影看去,高聲問道:「前面發生了何事!」
快馬趕來的斥候將一個五花大綁的人丟下了馬背,回稟道:「發現了個鬼鬼祟祟的哨探,我等不敢輕忽,直接將人帶來了。」
然而那被綁起來的家夥剛一被鬆開嘴上的布條,便怒罵出了聲:「我都說了是誤會誤會,你們就不能多聽我說兩句嗎!誰是哨探了?我是信使!」
他逡巡了一番前方的隊伍,苦著個臉看向了褚靈媛。
「我奉謝內史之命,送來建康的線報!」
第75章 開弓沒有回頭箭
「諸位,都先別爭了。」
說是說的諸位,但大概只是在特指孫恩和劉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