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為什麼是去見慕容會,而不是慕容盛?
「可你覺得他還活著嗎?」王神愛問出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桓玄:「……」
「說實話,我不想小覷拓跋圭的本領,有天幕的這句話在,連你都記住了他的名字,拓跋圭只要還有餘力,一定會對他發起追擊。而且,按照勃勃往鄴城走了一趟帶回來的消息,慕容盛和慕容寶同在鄴城,雖然不在城頭懸首的數人當中,但逃回龍城的一路有魏兵追擊,生還的可能太小了。」
「相比這位天幕歷史上的後燕皇帝,我倒是更看好另外一個人,或者說,我看好慕容垂的眼光。」
慕容垂這位老將不死,拓跋圭的勢力絕不可能到今日地步,也沒機會把北方的燕國打成這個鬼樣子。他的眼光之毒辣可想而知。
他立慕容寶為繼承人,一方面是因為慕容寶是他僅剩的嫡子,另一方面就是因為,慕容寶有個出色的兒子慕容會,甚至這個兒子,還到了被慕容寶猜忌的地步。
如果說慕容氏還有人活著的話,或許也只有他了。
要談合作,當然只能跟活人來談。
桓玄思量了片刻,仍有疑惑:「可若是他也死了呢?」
「楚侯,你應該聽得懂我讓你走這一趟的用意。」
桓玄點頭:「南北決戰,不在江淮,就在河洛,但陛下的意思,似乎是要先從拓跋圭的後方捅他一刀。」
「對啊,」王神愛微笑,「那你找的人是真的慕容會,還是從龍城隨便找到了個姓慕容的,讓他改名叫慕容會有什麼關係呢?我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
桓玄:「……」
陛下這話說得好生直白,但也好有道理啊。
她的首選,當然是那位還算有本領的燕國太子,但如果他已死了,這件事讓其他姓慕容的人來完成也無妨。
「我猜你還會想問,為何不讓慕容德來做這件事。天幕上的他能創建別號南燕的燕國,也能稱一句慕容氏正統,抵達遼東後能辦成不少事。但我不想放任他的野心,也或許,我真將這個建議提出來,他自己就要先向我請辭了,你是最好的執行人選。」
「陛下就不怕我有野心……」桓玄這話剛說出來,就覺得自己被陛下飛瞟過來的一眼甩了一巴掌。
他有什麼野心?僅剩的那點都被天幕的反覆處刑給打沒了。
他的根基也在荊州,不在遼東,去遼東辦事靠的還不是永安陛下的臉面。
要這麽說的話,他是不是該說一句,陛下還覺得他挺行的。
「你不是不想在建康辦事嗎?去吧。」
桓玄領命而去。
有人卻不太樂意,「其實這件事情,我也能替陛下去做。」
「就跟你上一次一樣孤軍深入,直逼鄴城,這一次是前往龍城,殺向魏軍的後方?」王神愛問道。
劉勃勃點頭:「正是。」
「我要是只考慮到這一點的話,就應該將這責任交給義明,畢竟,她認路確實在行,也有在敵軍後方殺進殺出的勇氣,但為什麼我仍要用楚侯?」
劉勃勃知道,陛下不會無緣無故問出這個問題,也不會忽然將他找到自己的面前,和他說起這件事。
「楚侯是天幕所言的優柔寡斷之人,還存有與陛下一爭的悖逆之心,仍可充當擔負重任的使者,前去收服慕容氏舊部,可見陛下無人不可一用,還有……」
劉勃勃的聲音戛然而止,忽然想到了另外的一種可能性。
他遲疑著問道:「陛下,敢問這齣海抵達遼東的海船,用於收買鮮卑人為我等所用的一應物資,是由誰來置辦的?」
王神愛笑道:「當然是誰領了這件差事誰去辦。」
劉勃勃抱拳俯首:「是臣草率了。」
這重任還非得桓玄來做不可!
他不似王謝累世名門,因謀逆罪名,抄沒家產無數,只是交出了桓氏不少田產,供給陛下先前奪回洛陽所需。細細算來,桓玄在荊州還有不少家資。
謀反的事情他現在是做不了了,不如拿錢出來,干一件能讓他青史留名的大事吧。
燕國鮮卑在魏國改用懷柔政策收服他們的情況下,未必非要聽從漢人的指派,和魏軍血戰到底,唯有足夠的利益才能挑動他們向拓跋圭出兵。所以隨船而去的,必定還有一批糧草以及護持糧草的人。
桓玄要立功,卻也要破財免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