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即將碰到自己褲子的剎那,手腕被謝明擒住了。
謝明並未看言翊的眼睛,他只是盯著言翊胸口的疤痕,一開口,聲音都在抖:「強行抽離自己劍魂的時候劃的?」
「……嗯。」言翊輕輕哼了一聲。
謝明眼眶漸漸有些泛紅,他抬頭去看言翊:「不怕手偏了就死了嗎?」
「……」言翊這次沒說話。
屋內甚至有些灼熱。
好半天,言翊抬手,遮住謝明的眼睛:「謝明,你不要這樣看著我……」
他道:「全是憐憫,我不要。」
看得他很想哭。
可如今十三年已經過去了,他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想哭就哭、只要受半點委屈就去師尊那告狀的小孩子。
他先前才齊謝明的腰,而如今……他已經到謝明的鼻子這裡。
有很多事情,並非自己想開口,就可以開口的。
所以謝明不可以用那種目光看著他。
誰都可以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唯獨謝明不行。
但手掌驀地觸及到一片濕熱,言翊呼吸一滯,下一瞬,他胸口被謝明溫熱的手掌覆蓋住,腰際被帶了一把,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撲在了謝明懷裡。
「若是手偏了,那便去地獄找我。」謝明並未將言翊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拿開,他只覺手心近乎要被言翊胸口的疤痕燙到灼傷。
他才發現自己與言翊體溫之間的交渡竟也可以如此痛苦難堪。
「前後都是同我在一起,所以你只是賭一把……賭一把能不能用引魂陣讓我活過來。」
他那滿心都撲在自己身上的徒弟,世界約莫是再尋不到第二個。
言翊的手垂了下去:「謝明,……原來你也會哭。」
他道:「十三年前當著我面死的時候都沒哭,讓我覺得你是個不會掉眼淚的人。」
胸口上那手的溫度可以說得上是灼熱,燙到他有些口不擇言。
他其實是對謝明有些埋怨在身上的。
埋怨他拋棄自己,埋怨他睡了十三年。
以至於在謝明為他而落淚的時候,他竟卑鄙地覺得,這都是謝明應該的。
他眼淚里所蘊含的愛意和愧疚,於自己來說,都是對自己這苦難十三年裡的慰藉。
本該如此。
謝明搭在言翊腰上的手更緊了一些。
好半天,他約莫是緩過來了,輕聲道:「不是憐憫。」
言翊微微一怔:「什麼?」
「不是憐憫。」謝明重複,「是愧疚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