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送他的那支花,很快就枯萎了,而他的花還在花園裡沒有長成,要是無人澆灌,也許等不到花開了,可惜他特意找來的品種,會在月光照射下發光,洛嘉肯定會喜歡。
他可能會哭吧,他一直都很喜歡哭。
想到這裡伏驊愉悅又悲傷,能在一隻蟲的心上留下這樣的印記,至少一直到死,洛嘉都喜歡他。
他不會傷心太久,就算不是雄蟲,洛嘉也是他見過的最有活力,最熱愛生活的蟲。
他家裡所有的動物也都親近雄蟲,那隻兔子在洛嘉懷裡也會露出肚皮,像狗一樣諂媚。他是那麼耀眼,以後還會有其他蟲到他身邊,會有其他蟲安慰他,得到他的愛。
想到這裡,他又生出很多不甘。
又暗暗後悔,他的承諾都要化為泡影了,如果早知道結果,或許,那時候不應該……
他早已病入膏肓——一種名為執念的不治之症。
他總是癲狂,總是想控制,他引誘自己的心上蟲掉入精心布置的陷阱,這是他找到的良藥。但是母神賜予的幸運是有保質期的,現在已經到時間了。
就在他收起那些多餘的念想之時,伏驊聽到了大門打開的聲音,而那縷讓他日思夜想的氣息,就那樣降臨在自己身邊了。
伏驊以為是轉換劑印象到他的思考,讓他產生了幻覺。
他聽到為首的蟲指揮隊員分別到指定點巡視。
而那個氣息竟然不是他的錯覺,正在朝他的方向走來。
伏驊意識到洛嘉真的在附近的那一刻,內心的感受複雜到難以形容。
雄蟲竟然真的來到了他的身邊,他要怎麼讓他安全地回去?
他本想引爆自己龐大的精神海,直接將威爾索斯帶走,可當洛嘉來到他的身邊,他滿心都是怎麼保護他,讓他全身而退。
洛嘉並不知道伏驊是有意識的,他在穿過這座巨大的水晶槽時,特意放慢了腳步,聽見研究員在說「轉換」和「注射」。
「保險起見,第二針先隔一小時之後再注射,如果轉換前生命體徵異常,可能會達不到大人要求的效果。」
洛嘉聽到這些,偷偷長舒一口氣。注射還沒有完成,伏驊還不會變成那種怪物。
可是,他打不贏威爾瓊,更戰勝不了威爾索斯,他也不可能在幾個小時內練成絕世神功。他的特異在這種時刻更是雞肋。
洛嘉從水晶槽旁邊擦身而過時,透過防護服深深地望著那個身影。
他的思維忍不住發散,如果伏驊死在這裡,威爾索斯的計劃真的成功了,蟲族會滅亡,到時候他又能去哪裡呢?
好像也無處去了。
那他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了,一起死,也是不錯的結局。
但他不能看著活著的伏驊被這些畜牲轉換成怪物,就算是死,伏驊也必須是作為蟲而死。
伏驊感受到洛嘉注視他的目光,作為頂級雌蟲,他的戰鬥直覺極度敏銳,任何周圍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更不用說愛蟲的氣息。
只是沒站一會,洛嘉就走向門口方向,跟帶頭的蟲說了一句話,由於處於液體中,伏驊沒能聽清。
接著大門緩緩打開,洛嘉離開了這個房間,隨著門重新合上,伏驊的心落下了,同時也空了一塊。
希望他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思來想去,洛嘉能出現在這裡,應該是威爾瓊的原因。
洛嘉無障礙通過幾道關卡,在拐角隱秘的房間見到威爾瓊。
威爾瓊面無表情地倚著牆,聽到腳步聲也沒有抬頭——他揪著自己的長髮,靜靜地端詳。"
洛嘉一眼就注意到幾個小時以前雌蟲手腕上特殊的手環不見了。
他雖然是威爾索斯的雌子,但是對蟲族充滿恨意的異族,怎麼會對自己蟲族的孩子有感情,所以威爾瓊一直被當成棋子,機械地完成雄父下達的指令。
開始,他只能呆在一個漆黑的房間。
後來,他開始帶各種頸環,耳環,指環,雄父的聲音能時刻響起在他耳邊。
一件武器不需要思考,否則就偏離了製作者的初衷。威爾索斯只是需要一個血脈相連的可控制的工具,他從未得到過信任。
雄父從來不會跟他講述自己之後的計劃,但血脈相連讓他足以揣測雄父的冷血,畢竟,自己的雌父已經被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