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傾動作誇張地從果盤裡撈起一半的柚子來,一絲、一縷地撕著果皮,又幅度很大地把果皮啪啪地扔到桌子上,然後,把一瓣剝光了的紅色柚子提了起來,神經病似的倒吊在自己的臉上,仰著頭,一眼斜著於浩海的方向,一眼斜著柚子,慢慢地,從下至上,咬著柚子果肉,汁水四濺。
他這造作的動作、誇張的手勢,把一旁的凱文遜擠到了邊上,筷子也給他碰掉了,凱文遜沒好氣地偏過頭,看著這奇奇怪怪的方傾,質問道:「你有毛病啊?」
方傾噗嗤一聲,差點兒嗆到,笑著咳嗽起來,一下下拍打著自己的胸膛。
於浩海看著這一幕,真是氣得啼笑皆非,他說不讓吃柚子,方傾偏要吃,不但要在他面前吃,還要故意吃得很下.流,既勾引他、眼饞他,等把他真的勾了過去,又嫌投餵他很麻煩。
就像每次情到濃時,於浩海把他制服了也得到手了,等他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喜悅里不能自拔,期待與他的靈魂共振時,方傾又必然進入了事後的賢者時間,開始了靈魂三問:
「為什麼我要在下面?」
「很痛,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覺得有意思嗎?我覺得我只是個讓你舒服的工具。」
於浩海知道他又精神不大好了,陷入了信息素失調症的一種外在的表現里,那就是對性別的不認同以及自我厭棄。於是,於浩海只好一次次告訴他:「因為你是我的Omega,這就是你的命運,你是為我而生的,我愛你,你也愛我,你就得被這樣……」
可效果似乎不大好,方傾身上不著寸縷,下巴抵住膝蓋,環抱著自己,沉默而抗拒地看著他,臉色是虛弱而蒼白的,薄唇毫無血色,會微微地發抖。他似乎沒有在這種事裡得到真正的快樂,每次都會哭,有時,於浩海摸到了枕頭和被褥上,都不知是汗還是淚水,濕漉漉的連成片。
可是,漸漸地於浩海卻很畜生地發現,這個病還有個附加的作用,那就是信息素失控胡亂發情病得蔫蔫的方傾,特別的好日,隨時都很敏感,手指所到之處春雨泛濫成災,用之不竭,取之不盡,能讓他到達一種滅頂的歡愉之中。
他覺得自己真的挺畜生的,不但享受他的美,甚至還享受他的病。
方傾是屬於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那種人,做那事之後會讓他陷入短暫的抑鬱,可再過幾天,他又會被工作或是別的事而一打岔,忘了那種不快,等到幾天看不見於浩海時,他又開始瞎撩撥了。
於浩海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心想是時候去找他談談了。
三支隊伍根據任務的不同,而做有針對性的密集訓練,所以各隊人馬都聚集在自己的所在地,王俊調到了1隊後,就跟著1隊的人在一起了。
食堂用過飯後,1隊的人都走光了,王俊像往常一樣在後面走,幫助來收拾餐具的叔叔和阿姨們撤餐盤,把筷子和碗收集到一起,拿到渙洗窗口去。
5隊的方傾和凱文遜在飯桌上的後半段,聊了很久塞伯利亞島巴爾幹地區撤離群眾的事,所以很晚才走,等倆人起身要走時,凱文遜看到了低著頭正把幾個碗疊一塊兒的王俊,忍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叛徒。」
撂下這兩個字,凱文遜看也不看他,抬腳走出了食堂門口。
王俊渾身打了個寒顫般抖了一下,倆手緊緊地握住了碗。
挨過那陣刺痛,王俊呼出一口氣來,吸了吸鼻子,低頭繼續收拾碗筷。
還好,這次沒哭了。他想,慢慢的就會越來越進步了,他不再會因為凱文遜隨心所欲的出口傷人而一次次心碎和難過,而凱文遜也會從憤怒中走出來,忘掉自己。
就這樣吧,一拍兩散。
方傾追了出去,跟在凱文遜身後:「你啊,早晚死在你自己這張嘴上。」
「你先給我把嘴閉上。」凱文遜惡狠狠地說。
「明知道王俊是被於浩海忽悠過去的,罵他幹什麼?」方傾問道,「那傢伙肯定找你換人了吧?」
「用你換王俊?」凱文遜冷笑一聲,「我沒那麼腦殘,他既然想跟我一刀兩斷,劃清界線,我就讓他滿意。」
「噢,」方傾聽到這話還有點兒意外,「那你可得說到做到。」
下午,方傾正在指導三支隊伍的Omega戰士們投擲「Q彈」。
沒錯,是在協同作戰考核最後關頭驚艷亮相的新型武器——煙/霧/彈。眾人見識到了它的威力後,又讓於凱峰於總給賜名,說是大將軍賜名的武器,威力無窮,所向披靡。可於凱峰是個起名廢,他皺著眉頭想半天,方傾做的槍,叫做方槍,那方傾做的彈,就叫——傾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