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祝今夏以為衛城早已掛斷電話，才聽見極輕的一句。
&ldquo祝今夏，你是不是心裡有別人了？&rdquo
&ldquo沒有。&rdquo祝今夏邁著機械的步伐，沿著路緩緩前行。
電話那邊起初是一聲輕啜，像堵在喉頭的哽咽，祝今夏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它變成難以克制的哭聲，沉重壓抑。
&ldquo那你為什麼變卦？&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說好永遠在一起，說好到了三十歲就生個小孩，你為什麼變卦了呢？&rdquo
男人嚎啕大哭。
像被一記悶雷擊中，祝今夏定在原地。
風從四面八方而來，鑽入衣袖、衣領，無孔不入。
她抬手擦了把臉，&ldquo衛城，你還記得你上一次這麼哭是什麼時候嗎？&rdquo
衛城沒有說話，只是哭聲漸弱。
她知道他記得。
&ldquo你上一次哭，是大四那年，因為你補考英國文學史的事，我們大吵一架。&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要你去找老師求情，你不肯。你說你不是我，成績也不好，老師憑什麼給你這個面子。&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補考不過就拿不了畢業證，沒有畢業證就簽不了工作。我一直逼你去找老師，你不去，最後哭著說分手就分手&hellip&hellip那時候你也像現在這樣。&rdquo
衛城不知她為何舊事重提。
&ldquo祝今夏，你何必？&rdquo他自嘲，&ldquo我已經夠難堪了。&rdquo
而祝今夏只稍作停頓，又說了下去。
&ldquo我去找曾院，請他幫忙讓你及格，他說只要你填滿試卷，他就給分。他還問我保了哪所學校，有沒有拿到新生獎學金，今後想做什麼，具體研究哪個方向&hellip&hellip
&ldquo最後他忽然笑呵呵問我，祝今夏，這個衛城同學是你什麼人啊，值得你特意跑來求我？
&ldquo我本來侃侃而談的，卻在那一刻忽然說不出話來。
&ldquo曾院哈哈大笑，說是你男朋友吧？&rdquo
八年了，祝今夏從未提起過，直到八年後的今天，她才回憶起那些被遺忘的細枝末節。
原來它們還歷歷在目。
&ldquo很奇怪吧，去辦公室的路上，我忙著醞釀措辭。和曾院說話時，我忙著感激。最後他問起你是我的誰，我才忽然無地自容。&rdquo
她抬頭看著沉沉的天，笑笑。
&ldquo其實早在那個時候我就察覺到我們不合適了，可我不願意承認，好像只要承認，我就輸了。&rdquo
衛城惱怒：&ldquo祝今夏，多少年前的事了，翻舊帳有意思嗎？&rdquo
&ldquo我不是在翻舊帳。&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