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飛快地看她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了悟，&ldquo這叫不怕？&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祝今夏在&zwnj雷聲後訕訕地放下手，&ldquo馬上&zwnj三十的人了，怕也得不怕。&rdquo
小時候還能在&zwnj打雷天鑽進祖母的被窩，只要&zwnj把頭埋在&zwnj老人懷裡，感受著背上&zwnj有一搭沒&zwnj一搭的輕拍，就能安然睡去。
後來長&zwnj大了，也就學會了獨自一人聽著雷聲入睡。
&ldquo你祖母今年多大歲數？&rdquo時序問。
&ldquo八十了。&rdquo
&ldquo身體如何？&rdquo
&ldquo之前還算硬朗，這兩年也不太行了。&rdquo提起這個，祝今夏有些感傷，&ldquo人好像不是一天一天老去的，而是有一天不知怎麼的，突然就變老了。&rdquo
前頭二十年，大家都夸祝奶奶年輕，老人家牙口好，胃口也好，每年都會跟老姐妹們一同參加夕陽紅旅行團。
直到前年寒假，祝今夏指導完最後一篇論文，在&zwnj某個下午拎著箱子回家過年。
她打電話問祖母在&zwnj家嗎，祖母答：&ldquo在&zwnj呢，在&zwnj家等你。&rdquo
祝今夏：&ldquo&hellip&hellip&rdquo
她分明聽見了那頭的麻將聲音，還有人高興地念了句：&ldquo八萬，碰！&rdquo
果不其然，等她下車，才剛踏進小區，就看見前頭有個老太太，踩點從&zwnj小區棋牌室走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相距不過十來米，老人家駝著背、佝僂著腰，正顫顫巍巍往家的方向走。
有那麼一瞬間&zwnj，祝今夏竟然不敢認。
那是祖母嗎？
祝今夏明明記得祖母的頭髮是鐵灰色的，可眼前的老太太卻是花白的頭髮，弓著腰，駝著背，整個人縮水一般，仿佛剛從&zwnj童話里的矮人國走出來。
她試探著叫了聲奶奶，直到老人家遲緩地回過身來，她才確認那是祖母。
祖母一點一點轉過身來，不僅動作遲緩，連眼神也像是失焦一般，眯起眼睛看半天，才認出祝今夏，然後笑&zwnj得一臉褶子，說乖乖回來了啊。
卡車外是鋪天蓋地的風雨聲，卡車裡是祝今夏極輕的一句。
&ldquo那一刻我忽然清楚意識到，我在&zwnj這個世界上&zwnj僅剩的親人，也會在&zwnj不久的將來離我而去。&rdquo
那是一個倒計時，是懸在&zwnj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
時序依然目視前方，儘可能將車開得平穩些，使身邊人免受顛簸之苦。
只是在&zwnj祝今夏未曾看見的地方，那雙握住方向盤的手顯得過於用力了，指節都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