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明沒答,抬下巴指向景恆:「淮安侯公子,把他送回淮安去。」
嚴笙遲扛起景恆,拿出火摺子,為鳳明照路,二人一前一後走出溶洞。
鳳明慢慢往前走著,頭也不回:「把這溶洞炸了。」
嚴笙遲:「……是。」
第6章 東廠
金獸口中煙霧徐徐,燃著大內特有的龍息香,這香沉,煙氣如霧緩緩落下,龍蛇般蜿蜒散去。
這樣濃的香,卻掩不住寢殿裡的苦澀藥味。
湯藥沿著鳳明唇邊漏出,全淌在胸前衣襟上,好容易餵進去一勺,嚴笙遲一口氣還未松下,鳳明又將藥吐了出來。
汪鉞端著白瓷描金湯藥碗,直流淚,顫著聲哄著:「將軍,將軍,不喝藥可不成啊,您張張嘴。」
旁人都尊稱鳳明為『督主』、『九千歲』,只有汪鉞仍習慣叫鳳明將軍。
聽見這熟悉的稱呼,鳳明微微皺起眉,夢囈般嘟囔著什麼,嚴笙遲靠近了去聽,說的是:
「不喝,藥苦。」
「神醫早說了,不叫動內力。進進出出幾十人跟著,還看不住,說跑就跑。」
嚴笙遲就如螞蟻上了蒸鍋,背著手在屋裡轉來轉去:「多大的人了,這樣任性。」
汪鉞捧著碗,哭得抽噎起來。
嚴笙遲被他哭得心煩:「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就不能看住他嗎?」
汪鉞只不理他,抹了抹淚,一邊哭,一邊餵湯藥。
「別哭喪,沒死呢。」鳳明張開眼。
汪鉞立時止了淚,歡歡喜喜把藥碗遞給鳳明。
鳳明睨了一眼裡面濃黑的藥,接過藥碗,仰頭喝盡。
汪鉞靠近鳳明,窸窸窣窣地在他耳邊告狀:「嚴大人說您任性,還怪我看不住您。」
嚴笙遲:「……」
他還在這兒呢。
鳳明瞧著汪鉞,寒聲道:「你愈發沒規矩了。」
汪鉞聞言,一雙杏眼又含起一包淚,嘴一癟又要哭,鳳明立刻將目光從汪鉞身上轉開,生硬地落在嚴笙遲身上:「嚴笙遲。」
嚴笙遲氣得險一個倒仰,然而這一出也不是首次了,早已習慣,只恨自己哭不出來,不會扮委屈只能幹受氣。
鳳明坐起身,看著被湯藥浸濕的前襟,微微皺起長眉:「……汪鉞,不會伺候人倒也不必硬要伺候。」
汪鉞氣鼓鼓。
「算了,」鳳明用冰涼的手指輕揉太陽穴:「你下去歇著,讓雙喜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