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間聽到他兄弟謝星馳說:
「您在把他給憋死了。」
好兄弟。
景恆氣順了,又睡過去,還打起了小呼嚕。鳳明覺得吵,又想用帕子去擋景恆的嘴。
謝停道:「再憋傻了。」
鳳明一聽,只得收回手,已經夠傻了。
「您移步,」謝停道:「容我給他換換衣裳。」
鳳明從床邊讓開,微微側身:「誰惹他了?」
謝星馳從懷中拿出無常簿,翻開遞給鳳明。
鳳明翻看一遍,沒瞧出什麼不妥,景恆打聽了『九千歲鳳明』的事,又打聽了『彩寶』的事。
席上人雖沒說『九千歲』什麼好話,也沒說什麼壞話。
不過就些陳詞濫調,『閹人、閹黨』之類的,稀鬆平常。不過今日吃席的人本來也都算是『閹黨』,否則鳳明也不會讓景恆去同他們吃。
文人總是膩膩歪歪,又想顯示傲氣,偏偏沒那麼硬的傲骨,就算投了『閹黨』,偶爾也要罵他幾句『閹人』解氣。
至於『彩寶』,眾人也都不識。
那是誰惹了景恆呢?
鳳明翻過無常簿,只有景恆同景旬說話的一段,因壓低了聲音,記得不全,鳳明微微斂眉,將景旬這名字記下。
他把無常簿扔回謝星馳懷裡:「下次看著些,別讓人欺負了。」
謝停不覺得誰能欺負景恆,低頭應聲道:「遵命。」
鳳明單手一抹,從景恆臉上拿回帕子,卻沒想到短短一會兒功夫,那帕子已染上了體溫。
鳳明啪一下把帕子扔回景恆臉上,好像被那帕子燙了手。
謝星馳:「……您要走了?」
鳳明冷眼看他。
謝停意識僭越,跪地請罪:「卑職多嘴。」
鳳明垂眸,視線如有實質,針似的扎在身上,謝停後背滲出冷汗,心中暗暗叫苦。景恆隨和,沒個主子樣,他竟習慣了,言語間沒大沒小,連刺探督主行蹤的話都敢說。
謝停雙膝跪地,叩首道:「卑職知錯。」
「為何要問?」鳳明不解。
錦衣衛御前行走,向來進退有度,謝停出身謝府,並非嫡出。這樣的人從小就學會察言觀色,於己不利的話。向來是一句不肯多說的。
謝停硬著頭皮解釋:「上次您走後,世子在梧桐樹下坐了一夜……卑職是想,若他知道您來過,他卻醉著……」
他在心裡罵自己,他做什麼要管景恆在哪兒坐一夜啊。督主來去那是他能管的。
媽的,都怪那個多寶樹太沉,沉得他忘了自己幾兩重。
鳳明道:「無常簿。」
謝停雙手舉過頭頂,將無常簿呈上,鳳明翻開,巴掌大得無常簿,在七月初一這天,只記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