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恆皺眉:「他發病?甚麼病?」
「瘋病。」
汪鉞著急,拉著景恆往外走,此事不能聲張,他小聲解釋:「自先帝去了,我們將軍偶爾會犯魔怔,不認人、不記事,見誰殺誰。發作次數不多,這五年間,我知道的就三次。」
景恆跟著汪鉞邁出道觀:「他往常發病都去哪兒、殺誰,清醒後還記得嗎?」
汪鉞似回想起什麼可怕的場景,臉上露出恐懼神色,邊走邊說:「第一次,是肅王謀反,肅王挾持了小皇子,將軍就……殺了好多人。後來他燃起場大火,登上城樓,沒人敢上去。文武百官百官、禁軍都跪在下面,請他……即位。」
「他殺了太多人,沒人敢上前去勸,去勸的全被殺了,所有人都被殺怕了,以為將軍想當皇帝……」
「他一直站在城樓上,任大火燒上城樓也不動,就站在那兒……我瞧他那模樣,分明是存了死志,是想同這皇城一起化為灰燼!好在後來暈了過去,先帝的暗衛將他救了下來。」
「將軍醒來什麼也不記得,把小皇子扶上了皇位。」
「後來兩次,都是餘毒發作,休息得不好,就忽然跑出去,一次是後來恢復神智,自己回來的,一次是懷王送回來,說在城外撿到的。」
景恆聽得心驚:「我只知他體內餘毒,竟不知還有這一遭。」
汪鉞眼瞼一熱,帶著些許鼻音埋怨他:「都怪你,昨日非要同他一道睡,惹得他睡不著,你!你不知道,我們太監,最怕被人瞧見身子麼?」
景恆極為冤枉:「我哪裡要瞧他身子,我只是……」景恆說著,驀然開竅:「他不會以為,不會以為我要和他……」
汪鉞:「你們男人不就想著那檔子事兒,髒死了。」
景恆可冤枉極了,他還沒來得及想那些事吶,鳳明才給他一日好臉色,他哪裡敢。
真是唐突。
想來也是,他大半夜的往人屋裡摸,還想叫人怎想,鳳明是宦官,身體有殘缺,不願讓人看到,鳳明昨晚定然是慌極了。
「漫無目的的亂找不是辦法。他既然要殺人,必是往有人的地方去,這裡哪裡人多?」
「皇陵!」
景俞白的地宮前日剛塌,必然有不少工匠正在挖著。
林間狂風忽作,山雨欲來,二人到時,地宮前已無活人。一地的血,沉甸甸的天幕下,十幾個屍首橫在地上。
潮濕的風卷著血氣。
下雨了。
汪鉞上前略探了幾個人,均無鼻息,他朝景恆搖搖頭。
山裡的雨落得快,悶雷滾動,轉瞬間已如灑豆瓢潑,雨聲風聲搖曳,景恆大聲說:「得快點找到他,這裡剛塌過,易發山洪。」
汪鉞點點頭,被雨打的張不開眼:「四處找找。」
景恆沒動。
「景恆,我說四處找找!」汪鉞又喊了一遍。
景恆輕聲說:「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