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恆笑了笑,扯下布條把燙傷的手掌纏起來,免得燙傷潰爛,鳳明看著難受。
火辣辣的傷口被悶再布下,疼痛更甚,景恆恍若未覺,用牙咬著布條一端,面無表情地狠狠繫緊。
疼要記著。
百姓更疼。
他作為皇親貴胄,只是暫時落難,可這些種種苦難,就是尋常百姓一生。
第52章 誰是妖怪
翌日, 山林深處。
一隻野豬轟然倒地,劉檣力大無窮,單手提起百餘斤的野豬, 扛在肩上。
景恆躍到樹上,將昏迷的鳳明解下來, 抱下樹。
劉檣見狀:「以宥持兄弟的武藝,要不是照顧病人, 何至於餓至脫相。」
景恆摸摸臉, 心說原來脫相了麼,難怪鳳明都給氣哭了,他心中溫軟:「今日若非劉兄相助,又怎能獵來這頭野豬,劉兄真乃我的貴人。」
鳳明總是昏睡, 景恆寸步不敢相離。
縱然放到樹上, 尤擔心蟲蛇傷人,他數次打獵, 首尾難顧,收穫寥寥, 且林間小型動物, 早被餓紅眼的災民捉食殆盡,只能以石子打些鳥雀來吃。
昨日才認得劉檣, 今日二人合作狩獵,倒是頗為默契。
劉檣將野豬扛至河邊, 骨瘦如柴的災民三五成群,聚在河邊飲水充飢, 見這頭半人高的野豬, 紛紛側目, 麻木的眼中藏不住貪婪光芒。
劉檣見狀,將野豬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那目光才略有收斂,巴頭探腦的,仍忍不住悄悄打量。
劉檣掏出匕首,割開野豬喉管,低頭狂飲,他狂嘯一聲,再抬頭來,豬血占了半張臉,前襟也儘是鮮紅,他舔著唇角,仿若閻魔,掃視覬覦之人。
目光所及,如同利劍,眾人不敢再看,皆瑟縮低頭。
鳳明仍未醒,景恆洗淨雙手,另開一處血口,用竹筒接出豬血餵給他。
劉檣將那野豬去毛,切下好大塊兒肉,不烤不煮,席地而坐,生啖而食。
景恆升起火堆:「我得煮些肉羹,他身體虛弱,生食不得。」
劉檣點點頭,面色凝重:「等我吃完。」
烹肉太香,這群餓瘋的人群斷然受不住,倒時只怕一擁而上,爭相奪搶。
河邊有人正談論應城的事:聽說到了應城也不能離開楚地。國庫空虛,朝廷籌措不出錢糧,已然放棄賑災,故不許災民離楚亂難,要將他們困死在應城。
楚樂侯仁慈,在城外臨時搭建棚屋,每日開棚施粥,只有到了應城才能活命。
景恆聽到此處,冷笑一聲。
「怎,這消息有誤?」劉檣大口嚼著生肉,津津有味:「楚樂侯那老小子怪壞的,我看他也沒這好心。」
景恆:「他將人都湊在一處,所圖甚大。」
他將所聞所見講與劉檣。
劉檣聽過,難以置信:「應城如今竟還不如此地。」